十几招过去,程风一矮身,闪过大汉从右向左劈过来的一刀,用弯刀的曲刃将朴刀的刀锷锁住,猛地冲到兰锦心面前,迅速从左腿上拔出那把半齿小刀,冲着兰锦心吼道:“把双臂展开!”
兰锦心反应极快,立马将原本垂在身侧的两条胳膊举了起来,程风以恰到好处的角度贴着兰锦心的胸侧斜斜地插入了大汉的右肋。
大汉肋下吃痛,狂吼一声,左臂的力道猛地加重了,勒得兰锦心两眼发黑,顿时晕了过去。
兰锦心比这大汉矮大半个头,大汉左臂从下往上一使劲,左臂自然就抬高了,露出了腋下。
程风怎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飕!”地一刀刺向大汉的腋下。
腋下是人体的薄弱部位,密布血管和神经,背骨、胸骨的防护在这里恰巧形成交接空缺,库克锐弯刀特有的曲刃穿过腋下的皮肤和肌肉,直接刺破了那大汉的心脏。
大汉一时间血涌如注,勉力挣扎了一下便耷拉着头,坐在地上。
其他正和鲁智深对峙的黑衣人见为首的大汉被打倒,加之见眼前这莽和尚神勇异常,根本占不到便宜,顿时斗志全无,抛下几具同伙的尸体仓皇逃走。
见歹人走远了,程风蹲下身子,重重掐了下兰锦心的人中,她悠悠醒来,朦朦胧胧地看着周围的事物,大体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鲁智深则将伏在马车下的兰大亨和王老吉扶了起来,藏在车厢里的珍眉也爬了出来,几人见满地鲜血,吓得浑身抖抖索索。
兰锦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着珍眉向程风和鲁智深行了一礼,感激地道:
“多谢两位壮士相助,今天若不是碰上二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敢问两位壮士高姓大名?”
“休提休提,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直娘贼!这帮兔崽子不经打,洒家还没过瘾就跑了,哈哈!”
听着鲁智深的回答,程风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小娘子在东光县的遭遇我们都见着了,为防着歹人狗急跳墙,做出出格的事情,我们一路远远地跟在小娘子马车后面,以防不测。没想到这帮人出手如此歹毒狠辣,所幸大家都没受伤。”
兰锦心一听,这两人竟然是一路随行,特意保护着兰家一行,心中更是感动,不由热泪盈眶,哽咽道:“两位真是古道热肠的侠士,有古仁人之风,请再受小女子一拜。”两人连忙将她扶起。
兰大亨在旁听了,心中大为惭愧,原本以为一直尾随马车的两人是歹人,没想到到头来竟是救命恩人,他拉着王老吉也是颤颤巍巍地深揖一礼。
鲁智深笑嘻嘻地道:“这都不叫什么事,别婆婆妈妈的,拜来拜去了,赶紧上路吧。”
兰锦心愤愤地道:“我很想知道,设伏袭击我们的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我们下如此毒手?!”
说完她俯下身子想去揭大汉脸上所蒙的面巾,但她到底胆怯,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了。
程风心明眼亮、善解人意,拔刀伸手挑去大汉的面巾,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露了出来。
兰大亨惊叫一声,磕磕巴巴地道:“这…这…这不是…是那个姓…姓邢的都头吗?完了!完了!!!杀...杀死的是官家的人!闯...闯大祸了……”
鲁智深把禅杖一挥,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去去去!你这老头能不能把鸟嘴闭上,杀了这小都头算多大事?
惹了洒家,皇帝的脑袋我都敢拧下来。在洒家眼里,人生无坏事,天下无大事。无论什么事,反正不怕事!哈哈!”
兰大亨一听,不敢言语,心中暗暗叫苦,怎么惹上这帮亡命之徒?本来就是花钱可以解决的事,变成人命官司了!
兰锦心沉吟片刻,自言自语地道:“这人身份虽是官吏,但一身黑衣,蒙面抢人,行事诡异,所做的不是正大光明的公事。
他这鬼鬼祟祟地聚众抢人,之前并未明示身份,即便被杀了,我们也应该是无罪。”
鲁智深咧嘴一笑:“这小娘子说的好!俺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别想那么多了,赶紧上路吧。”
“等等!”程风伸手拦住鲁智深,“我们虽然行得正,坐得端,但杀了官吏,就这样走了,若被有心人陷害,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鲁兄,你我行走江湖,无家无口,了无牵挂,一走了之并无大碍,只是怕牵连了兰家小娘子。”
兰锦心一听此言,满怀感激地看了程风一眼,顿时觉得这位年轻英俊的官人有勇有谋、思虑周全,懂得设身处地地替他人考虑,并不是只懂得打打杀杀的粗野汉子,原本高傲自矜的心不由为之一动。
“那小兄弟你说怎的?跑回东光县报官去?”兰大亨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只有这样,在明面上把事情解决了,咱们才能放心地走,干干净净的,不会被泼污水。”
兰大亨一听,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啊!这东光的知县不是好人,一心想霸占我家小娘子!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狼窝,怎么能又回去呢?不行不行!”
说完又将前一晚在驿站发生的事说与程鲁二人。
程风喃喃地道:“想不到背后的事情如此复杂!不仅牵涉到知县李佑清,更与地方豪强有关,张邦安......张邦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程风模模糊糊地记起北宋末年有个高官叫张邦昌,正是东光县人。
北宋末年靖康之难,金兵攻破宋朝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