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笑道:“入他娘!没事!待会你看见箭头,钳住了!使劲往外一拔!就完事了!嘿嘿!”
老李头拿出两把铜铲子出来,在火上燎烤着。
这两把铜铲柄极细,铲头为箭头形状,铲头边卷着半个手指甲宽的边。
他拿起铲子,走近了对韩世忠道:“韩五,开始了啊!你别跳起来踹我啊!”
韩世忠笑道:“哪能踹你李爷啊!来吧,直娘贼!这点疼算啥啊!别把俺韩五当老娘们看!”
老李头对程风叮嘱道:“准备好了啊!”
说完,他拿起一把铲子,贴着伤口的一边插了进去,轻轻摇了摇,让箭头的大部靠着铲头,紧接着,拿起另一把铲子,贴着伤口的另一边插了进去。
两只带卷边的铲头将箭头与周围的肌肉组织隔离开来,确保箭头不四处滑落。
这时,他将铲子往两边一分,一枚黑色的铁箭头带着血迹赫然出现在眼前,低声喝道:“快夹!”
程风赶紧将钳子伸进去,稳稳地夹住箭头使劲往外一拔。
“哐当!”他将箭头扔进铜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舒一口气,他看了一眼韩世忠,见他镇定自若,依旧大口咀嚼着马肉。
“真是条铁打的硬汉子!”程风心中大为佩服,他哪知这才是刚刚开始。
“来,帮我扶着。”老李头让程风将两只铜铲撑着,将伤口分开。
他自己则拿着另外一柄烧红的铜铲伸进伤口里烧灼,这柄铜铲铲头没有卷边,平平的铲头将伤口里的红白相间的肉烙得青烟腾起、焦臭刺鼻。
韩世忠紧皱着眉头,腮帮咬得紧紧的,牙齿咯咯作响,口中却未发出一声叫喊。
饶是程风见惯了战场上的鲜血和残忍,看得也是心惊肉跳、惊惧不已。
虽然他知道,在消炎药发明之前,为了让伤口快速止血和消毒,用烙铁烙伤口是士兵治疗伤口常用的方法,但第一次亲眼见到,看起来觉得太过于惨烈吓人。
“太粗暴了吧!”程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泛起一阵冷汗。
老李头将伤口烙完,便开始敷药包扎。
程风拧干热毛巾,替韩世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喂他喝了点水。
韩世忠笑道:“程兄弟手法不错,又快又稳!比老李头战战巍巍的老手强多了。”
老李头笑骂道:“你这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行!下次我还让程哥儿帮我给你拔箭。”
“啊呸!老李头你咋不说点好听的?!”
韩世忠笑道,见没占到便宜,转头对程风道:“劳烦兄弟帮我再端盘马肉来,这夏国马烤来的味道还真不错!暂时杀不了夏人了,多吃点夏国马报复报复吧!”
起风了!程风照料好韩世忠,起身站在阵中,看着残阳似血、风卷尘埃,用来结成圆阵的太平车,两侧沾满了大片大片的干涸血迹,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处炼狱一般。
周围的士兵们看见他,都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敬意,从他身边走过都轻手轻脚的,不敢高声喧哗。
待夏人退去,很快大家伙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这几百条人命能存续下来,十分有八分靠得是这位姓程的小兄弟。
更何况,程风的身手很多人今日是见过的,是条有血性、敢搏命、善搏斗的好汉子!
军中的厮杀汉最敬服的就是这种有真本事的人,一扫之前对他不好的印象。之前,许多人都认为他是个靠着王部将的庇护,在军中玩耍的闲汉。
对于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与之前有何不同,程风并没有多在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感叹: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一旦你上了战场,战事就会随时随地的发生,死亡的阴影就会随时随地将你笼罩。
恰如在x国的战场上一样,自己在那里死了一次,或者说又活了一次。不经死之惧,焉知生之欢?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吧。”
“想什么呢?先吃点东西吧!”王进端过来一盘子烤马肉片,上面撒了些细盐。
程风忙接过来,用手指捻起一块尝了尝,肉质虽粗糙了些,但味道醇香咸鲜、外焦里嫩,狠狠地嚼上几口,方才接话:“没想什么,只是有些感慨战争的血腥残酷,毕竟方才在阎罗殿里走了一遭。”
王进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天多亏你,想出法子诱杀了敌将,不然我们可真折在这里了。大家伙儿对你是又敬佩又感激!”
程风淡淡一笑,道:“侥幸侥幸!不值一提。对了,王兄,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此地不宜久留,休息一个时辰,加紧赶往萧关!从这里过去,也不用了多长时间了。”
众人披星戴月赶到萧关时,天还没亮,程风偷偷看了看手表,还是凌晨两点多。
萧关守将张一目听得关下喧嚣,忙登上城门,借着火把微光,用他仅存的一只眼睛,看见城下有三、四百人赶着四、五十辆太平车。
从衣甲旗帜上看,这些人像是宋军,但看其衣甲不整、左搀右扶的情形似乎经历了厮杀,莫非他们是......不会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大酒糟鼻子,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衣甲,大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深夜闯我大宋萧关!”
“我是王礼佛,奉命率领三将九部从荡羌寨押送物资到萧关,途遇三千‘铁鹞子’,刚刚突出重围,伤亡惨重、人马俱疲,还望将军赶紧放我等进去修整。”
张一目冷哼一声,哈哈大笑:“你当张爷是三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