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些商人在这个时代地位着实卑微,所以都花钱捐了官,在户部花册上是有职事的,只不过不上朝不办公而已,名义上来说,与石重贵算是君臣关系,是以石重贵称一声“爱卿“也是使得的。
“各位爱卿都很清楚,这两年来大晋水旱蝗灾频发,各州镇粮食大量减产,有的州下面麦子全被蝗虫吃光,成了绝收的白地,虽然朕派括率使下去强行收了些钱粮,但也是杯水车薪,难填开封数十万黎民之口,于今米价又如此之贵,百姓是饿馁遍地,卖儿卖女绝非少数,朝廷虽然也投放了平价米试图平抑米价,但粮食缺口实在太大,些许平价米根本就是扬汤止沸。。。。。。。“说到此得,石重贵有意地看了一眼米云升,意思是这抢购粮食的小动作,常熟粮行作为利益相关方,绝对脱不了关系。
米云升只是微微一晒,也不说话,钱无尽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徐永发和贺得意倒是听得很认真,柳玉京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峦已经开始着手接收恒州防务,出乎他的意料,偌大的上州,虽然兵有两万,但存粮不足十万石,库钱不过数万贯,和恒州的地位相比,实在是过于离谱了。吴峦心有疑虑,便着张许,王清暗暗查访,得知朝廷虽然因恒州灾重特许不缴钱粮,杜威仍然奏称军粮不足,用判官王绪的谋略,以备军粮的名义向民间搜刮了百万石粮食,对外只称三十万石;之后又令判官李诏以向民间借贷的名义,又搜括了百万石粮食,在初春时出售,得钱二百万贯,也就是说,居然买出了一千四百多文一石的高价,每斗粮食的收购成本就高达一百四十文,如果加上火耗,运输损失,这成本几乎要达到二百文一斗。根据吴峦的奏报,判官王绪,李诏原都是常熟粮行的管事,是常熟粮行贿赂杜威为这二人谋的官职,因为精通粮米行情和搜括,很得杜威信任,而从杜威处收购粮食的,主要就是常熟粮行。
石重贵让柴荣查过,由于旧唐完蛋以来,天灾人祸战乱不断,粮价一升再升,让不少粮商大发其财,常熟粮行的历史比大晋可老得多了,其先祖就为大梁的瘟朱办过粮草,凭着过硬的官方关系和精明能干,生意越作越大,最后搬到了水陆交通极其方便的开封府,成为城中第一大行已经有好几十年了,这几十年中皇帝走马灯般地换了四五个,但开封第一行却从来没换过,徐永发靠傍上石重贵办足球比赛大发其财,资产吹气般膨胀了三倍,已经成为开封第二大行,但比起世代经商,在各朝各代,黑白两道,从瘟朱到老汉奸,朝野内外都有大量盘根错节关系,在传统粮食产区青州拥有十余万顷土地的常熟粮行,那还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无比强大的资本和过硬的官方后台使米家有了傲视王候的底气,民谣有言“米家跺跺脚,开封抖三抖”。
见到米家东主没有一点极积的反应,自我感觉良好的石重贵有点生气了,但他认为自已是个讲道理的人,戏码已经开始,就要演完,人嘛,要有点敬业精神滴!
“眼见开封百姓如此困苦,朕却苦于国库空虚,钱粮馈乏,不得救济,心肝如煎,日夜辗转不以入睡,总得想个法子,稍解黎民困苦啊!”石重贵越说越是动情,已经开始举起大袖抹眼泪了。
眼角余光之中,分明看米云升讥诮的轻笑。
“朕思来想去,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几位爱卿身为开封五大行东主,平日里也是乐善好施,修桥铺路,德高望重,为同行之侪,可有什么好法子与寡人分忧么?!“
来了,来了,这皇帝图穷见匕,大脚把球开了过来,就看几大行东主怎么接了。
因为事先已经沟通过了,徐永发很上道地离位跪下道:“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切勿忧烦过度,这天灾也是常有的,幸而陛下英明神武,逐退契丹,宏图伟业,不下前朝太宗皇帝,虽然缺衣少食,但黎民心向朝廷,尚称安定,只要假以时日,慢慢调理,国势强盛,指日可待!永发起于商贩,身份虽然卑微,然忧国忧民之心不敢稍懈,我永发典当行愿意为陛下分忧,认捐善款三十万贯,明日中午之前,解至户部交割!“
虽然和徐永发从足球联赛中赚到的钱相比,三十万贯简直是九牛一毛,不过态度好,深体朕意,说话好听,算他过关啦!不是说态度决定一切嘛!
一个巨大的风向标就矗在众人面前,如何解读应对就全看个人修为了,做得好,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儿孙满福;做不好,隔天生意失败家道中落子孙流落街头的也比比皆是。各位大当家,说个话吧!
“皇上忧国忧民,我得意银号不敢袖手旁观,愿认捐善款三十万!“贺得意没想多久,就想通了,反正也还承受得起,就随个喜吧,这个皇帝是丘八出身,手里雄兵十万,惹不起啊!
米云升从肥硕的颈后抽出一把描金的扇子,在手上一搓,“啪“地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的工笔仕女图,似乎嫌天气很热,不停地扇动,像是喃喃自语道:”咱们常熟粮行靠天吃饭,这天时不好,粮食收不进来,实在没有进项,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一句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皇上您自个看着办吧!
钱无尽看一看米云升,低声道:“咱们流花馆看起来风光,可这年景实在太差,能来吃饭的又赊帐太多,已经是入不敷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