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四年农历正月二十二,这日浅蓝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自是一派天空澄碧,纤云不染的清朗。

而着朱红色身绣文金龙九,背披金凤六,间以五色云,福寿牡丹文彩的皇贵妃一品华服,头戴九龙六凤朝晖嵌金龙珠滴三博鬓冠的顾沛蕖走在祥云百福织锦红毯之上,缓缓地向高座上的宇文焕卿和戚媚走去。

每行踏一步,她就会想起自己出入宫时的模样,短短半年的时间她从芷兰宫弃妃晋封为了一品皇贵妃,这其中的纠葛与曲折她自是明了,她从不在意这雍华荣耀,但是这起身份对于自己新担上的使命却尤为重要。

她此时感激上苍,感激父母的英灵,让她可得所爱,让她可得所需。

看着宇文焕卿那双含笑浓情的眼眸,顾沛蕖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被眼前的他填得满满的,而自己满溢出来的除了对他的爱还有对未来的期许。

当她走到了跪拜蒲团时,身后的一众内臣,一众诰命,一众嫔妃皆率先跪地,她缓缓而跪,静听圣旨与太后的垂询。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景妃顾氏,笃生名族,克备令仪。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声早著,度协珩璜,璇闱之淑德丕昭,荣膺纶綍。兹仰承皇太后慈,以册宝封顾沛蕖为皇贵妃,封号为宸,钦此。”

简严恭敬沉稳的将册封的诏书一句一顿的读了出来,而他身侧的简颂则端着册封皇贵妃的金册金宝,一脸谦恭和顺的笑着。

顾沛蕖行了一个郑重的参拜大礼,将头埋得深深的,复又起身将双手举过头顶:“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简严与简颂双双走下,一将圣旨交在顾沛蕖的手上,一将金册金宝放在了瓷青的手中。

戚媚见顾沛蕖仪态万千,品貌端庄心中倒是十分的满意,她清了清嗓子例行皇太后的垂询。

她眼角化不开的笑意:“宸皇贵妃系出身名门,端庄淑睿,风姿俊雅,今得晋封皇贵妃哀家甚是欣慰中意,愿尔日后尽心力于陛下,恭顺贤德,勿负哀家盛意。”

顾沛蕖将手握的圣旨恭敬地放在瓷青的捧盘内,复又行了一个大礼:“臣妾谨遵皇太后慈训,定当克己恭顺不负太后期冀。”

宇文焕卿见礼成,挥了挥手,身着女官服侍的倚画和侍书便将顾沛蕖扶了起来,她头上那熠熠生辉的明珠耀眼而夺目。

被宇文焕卿冷落了许久,虽得以陪同戚媚前往安澜寺却无缘与众人共同参拜的黛鸢,恹恹地看着阶下春风得意的顾沛蕖。

而今黛鸢的处境亦十分艰难,她明白若不是宇文焕卿顾及她南诏国巫族圣女的身份,以及南诏国新王乌不同就快来朝见的因由。

恐怕她伙同杨主簿私自藏匿圣旨一事,宇文焕卿早就将她绳之以法了。他不对自己动手除了多年相伴的情意,怕就是这些顾及了,想到这,她哀怨地叹了口气。

她一路走来总是棋差一招,本以为依靠大树好乘凉,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纳到了郑雪如的麾下,不成想郑国公府造反谋逆,郑雪如而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至于郑雪如许给她的封诰皇妃的承诺怕也是再无实现的可能。

而今炙手可热的顾沛蕖,黛鸢是一早便将她得罪了,想要转投于她亦是不可能的,所以想到而今的处境,黛鸢不禁有些烦躁。

突然,她看到自己委派看顾绿蔻的小婢女翎儿在一众婢女身后不安分地冒出了头,不住地给自己使眼色。

这让黛鸢十分惊惶,她赶紧看了看宇文焕卿,只见他含情脉脉地盯着向高座而来的顾沛蕖。

她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却不住暗骂:还好翎儿这小蹄子是站在右侧,让人不易察觉,否则若是被人发现她殿前失仪,早就无命了。

她拢了拢衣衫轻轻地向后退去并给翎儿使了个眼色,翎儿会意便也悄悄地闪了出来……

顾沛蕖坐在高座一侧开始接受内臣、诰命、嫔妃的参拜,耳中不断回荡着:“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每一次山呼都让顾沛蕖觉得自己的毛孔都张开了,很是震撼,她此时方明白为何郑雪如会如此珍视自己的后位。

跪在阶下的南宫澈紧紧地闭着嘴,即便是偶尔的张合亦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早已哽咽的如同吃了一把糟糠,让他吞咽不得,倾吐不了。

当他看到顾沛蕖踏着红毯,衣着华丽的走过自己的身旁时,他觉得自己一阵眩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只不过是言语上放过了她,其实她从未在自己的心底离去,而是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忘不了她,放不下她,午夜梦回总是会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可是一梦醒来才知二人早无可能。

突然,南宫清有力的臂弯向上扶了扶南宫澈,口吻轻柔却严厉:“阿澈,快起来,已经礼毕了!”

南宫澈匆匆回神才发现,身旁的一众内臣早已起身,唯独自己还呆傻的跪在原地,他拢了拢衣衫快速起了身,只是那张落寞地冷若冰霜的脸还是昭示着他的失意。

南宫清端得庄重,皮肉不动,言语却清冷:“阿澈,顾沛蕖不简单呐,回宫几日便从妃为皇贵妃,可见皇上对她的喜爱!得见她如此,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快收起你这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别教叫皇上看见!”

南宫澈无奈一笑,寒凉地看了一眼兄长,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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