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伸出头去,只见雾茫茫一片,别说桥,连块石头也看不见,便道:“哪里来的玄空桥”。自顾伸出一只脚,悬在半空,跃跃欲试的样子,却始终未敢迈步踩上去。
茗烟也不答话,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便提脚往那云层中踩去,脚跟刚一触到那云雾,果然便见云层中浮起一块石板来,便似浮在水中的木舟一般,茗烟双脚踏上去,也不见那石板往下坠。转身对着慕容白道:“走吧,从这里过去就是真武观门人起居修行的地方了。”
慕容白微怔了一下,踏上石板时童心使然,便趴在那石板上,向谷底望了望,却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是那石板确实是浮在空中的,底下并没有任何支柱。
石板的材质倒是稍显奇特,颜色颇为深沉,摸上去似乎比一般石头也稍微冷些,想来这石板也是磁石做的。石板上刻着一些纹饰,只是那纹饰十分奇怪,好像符文又不似符文,与先前道观中的符文篆字都大不相同,心中不觉有些纳闷,站起身来,使劲在石板上跳了跳,那石板也一动不动。抓抓脑袋,抬头一看,只见茗烟隐在云海深处,心中一惊道:“等等我啊”说着快步向前跑去,脚上每跨出一步,便有一块石板浮上来,脚跟一旦离开石板,那石板便往谷底沉下去,比之寻常机关自是有所不同。
连着跑了十来步,这才跟上茗烟。一路行了约半柱香,脚下的云雾始终不曾散去,差不多走到尽头,云雾由深及浅,眼前顿时清明起来。
眼前仍是一座与玄空阁相仿的木楼,雕花彩绘均大致相同,牌匾上写着“辞晚阁”三个字,想来同玄空阁也是一般接人上下桥的功用。也不再多说,跟着茗烟走了上去,耳畔隐隐传来道家咏歌,歌诀倒是清妙异常,抑扬顿挫间入耳也极是恬憩。
辞晚阁与玄空阁一般高度,也算这边的最高处,放眼望去,只见脚下是一条青石小径,小径两边均是巨石堆砌的石壁,石壁湿润,似有点点流水。
石壁上有少许绿苔,绿苔下均是道家题词,石壁最上方缀着几根修竹,整齐排列。石径一路向下,最远端接着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四周按八卦中“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各立着八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标明其中方位、属性。
石柱边缘均种着几株垂柳,高大异常,远远只见有少许柳花飘扬,中央摆着一个巨大铜炉,炉中飘着袅袅青烟,此地应是真武观演武的地方,此时正值午后,广场上悄无人声。
小径尽头此时站着个暮苍苍的老者,穿着破旧,慕容白隔得甚远,只听他含含糊糊底说着些什么,却是听不清楚。
下了阁楼,小径边上两根红柱,上是青瓦遮檐,牌匾上龙飞凤舞刻着“玉虚清殿”几个字。茗烟在牌匾前停下,见他不走,便问道:“怎么停了?”
茗烟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站在牌匾下恭敬地弓着身子。此时天上忽然划过几道白光,霎时便有几个身着水墨道袍的人站在牌匾之后,一个高个斜眼看了看,大咧咧地问道:“茗烟,你怎么又往里面跑,小心你的屁股。”
茗烟身子向后一缩,自袖底掏了两个碎银,笑嘻嘻地走到高个身前,不动声色地将碎银放进他腰带里,道:“启禀师兄,这位是慕容府的公子,太白师叔一早下了帖子,这几日错过了时辰,好在山下青鸾他们都在,我这才敢领着他上山来,还望师兄留情。”
高个打量了一眼慕容白,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别让他人看见。”说着手一挥,又跟着身边一个道人耳语几句,那道人便往小径深处跑去。
茗烟恭谦地做着揖,转头往辞晚阁走去。
高个见慕容白穿着貂氅,微微笑道:“小师弟,如今进了山门,此处气候不比外头,不如便脱下来更好。”
慕容白本就周身燥热,一时跟茗烟说这话,又见四下奇景壮丽,这才忘了,此时高个一点,耳根一红,便除了貂氅,拿在手里。
高个走近身来,将慕容白的貂氅接过去,摸摸滑顺皮毛,咧嘴一笑,道:“好东西,不如我帮你拿着便好。”
慕容白知其用意,便道:“这些玩意,我家里多着呢,师兄若是喜欢,拿去也无妨。”
高个拱着手,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小师弟。”
此时忽听耳边一个沧桑声音,道:“寻路问道三十载,苍梧青苔花径窄;随波浮沉逐云中,手底暗藏两袖风;影射玄空任fēng_liú,碧瑶仙池月下逢。”慕容白循声望去,只见刚才站在小径尽头的老者,不知何时爬到右边山上的一株松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脚底流云拂动,若不是他行事癫狂,倒是煞有仙姿。
慕容白见那老者目光呆滞,心中奇怪,正欲问。高个讪讪笑道:“这原是我观中闲人,早年师祖不知从何处渡化上山,自师祖仙游,只怕也有两百余载,终日行事痴癫,也无人理得,随他在山中来去,人人只管叫他幺叔便好。”
那老者听到此言,两眼精光闪了一下,随即又变得灰暗,趴在古松横出的树干上,嗤笑一声,便自转头望着远处飞腾的白鹤。
两人正无话间,刚刚往小径深处走去的道人,带着一个道童出来。慕容白认得是上次随太白一起到城中的那个道童。
待道童走近,高个作揖道:“鸣桐师兄。”
鸣桐点了点头,斜眼看见高个手里拿着的氅,径直走到慕容白身边,拉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