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催促洛普霍夫给塔瓦尔特基拉泽发了一份电报,提醒他严密监视日托米尔方向的德军动静,免得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导致整个防线崩溃。人还从报话机旁离开,坐在桌边的别济科夫就高声叫我:“司令员同志,您的电话。”
当我走过去,从别济科夫的手里接过话筒时,他压低声音告诉我:“是瓦图京司令员亲自打来的电话。”
瓦图京听到我的声音后,立即开门见山地问:“奥夏宁娜同志,你们驻扎在科罗斯特维夫的部队,是不是对德军的突围部队实施了反击?”
一听到瓦图京这么问,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准备给我们的部队授勋,连忙回答说:“没错,大将同志。我们的部队在打退了德军的冲锋,击毁了所有的坦克后,以近卫坦克第五军为先导,骑兵师随后,向敌人发起了全面的反击。在战斗中,有超过两千敌人死在了我们坦克的履带之下……”
瓦图京耐心地听我说完后,忽然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反击让德军安全撤退的梦乡破裂了,除了少数的散兵游勇逃进了附近的森林,他们的主力又调头回了基辅。”
德军发现突围的道路被我军挡住,被迫返回基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明白瓦图京为什么会这么问。于是我迟疑了片刻,回答说:“没错,敌人发现无法突破我们的防线,肯定只能暂时退回基辅,重新调整部署,选择新的突围方向。”
“虽然你们果断的行动,粉碎了德军的突围行动,但是……”我听到瓦图京的话里带上了“虽然……但是”,心里便暗叫不妙,但又想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只听他继续说:“但是被你们击退的敌人,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基辅,将尾随其后的近卫第一骑兵军的先头部队冲垮了。”
如果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起骑兵被步兵冲垮了,我肯定一个大耳巴子就扇过去了。在平原上,步兵遇上骑兵,那就是待宰的羔羊,还想冲垮骑兵部队,简直是白日做梦。不过此刻这话是瓦图京说出来的,我就不得不仔细斟酌一下,毕竟他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和我开玩笑。
见我迟迟不说话,瓦图京接着说:“由于在前进的路上满是砖石瓦砾,骑兵的速度没法提高。你应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的骑兵,那就是敌人的活靶子。敌人躲在残垣断壁后面,朝我们骑在马背上的指战员开火,仅仅十几分钟,担任前卫的骑兵营就损失了两个连。”
我听到瓦图京这么说,心里越发没底了,心说原以为打了一场大胜仗,会受到上级的表扬,不过现在看来这成为了一个奢望。我不清楚瓦图京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大将同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瓦图京叹了一口气,说道:“假如你们的反击能稍微再晚上那么几个小时,没准我们的部队就能将敌人从城里全部赶出去,这样在开阔的平原上,我们就能通过野战的方式,很轻松地将他们消灭掉。但现在,他们见突围无望,可能只能待在城里死守。这么一来,我们的部队也许很难在两三天时间内解放基辅。”
我从他的话中分析出,最高统帅部是希望乌克兰第一方面军,能在11月7日以前解放基辅,作为向伟大的十月革|命节的献礼。我努力地回忆了一下这段历史,记得基辅似乎就是在这两天被瓦图京的部队解放的,但如今的历史,是否会因为我的出现而被改变,我就心中无底了。
知道我部在科罗斯特维夫的东面,重创了突围的德军所带来的喜悦,此刻早已烟消云散。我开始考虑有没有什么办法,来防止历史出现了较大程度的偏差。在短暂的思索以后,我郑重其事地问瓦图京:“大将同志,您看是否让近卫坦克第五军,尾随撤退的敌人冲进基辅,和友军来个前后夹击?”
我的提议显然让瓦图京很心动,以至于他沉默了老半天都没有说话。不过最后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唉,不用了。坦克部队在城里能起的作用不大,反而容易遭到不必要的损失,还是让他们继续待在了科罗斯特维夫,确保敌人不能通过基辅——日托米尔的公路,顺利地逃往日托米尔,为我们下一步的进攻增加麻烦。”
听说瓦图京不打算让近卫坦克第五军进入基辅参战,我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把我手里仅有的坦克部队调走了,坚守科罗斯特维夫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于是我顺水推舟地说:“好吧,大将同志,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等我放下电话后,别济科夫立即关切地问道:“司令员同志,瓦图京司令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刚刚接电话的时候,感觉他好像有点心情不好。”
我狠狠地瞪了别济科夫一眼,心说你既然听出瓦图京的心情不好,为什么不提醒我?害得我以为他打电话来,是为了表扬我们在科罗斯特维夫成功的反击战。我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大将同志说,在科罗斯特维夫被我军击退的敌人,逃回了基辅,冲垮了尾随在他们后面的近卫骑兵第一军……”
我的话刚说到这里,正在喝水的奇斯佳科夫便被呛住了,他立即剧烈地咳嗽起来。站在旁边的阿赫罗梅耶夫连忙上前,帮他轻轻地拍背。奇斯佳科夫停止咳嗽后,回头冲阿赫罗梅耶夫微微一笑,然后望着我说:“见鬼,骑兵怎么会被步兵冲垮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