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仙侠修真>金鳞开>六一八 弓箭行人各在腰(9)

“别开窗!风大,吹得灰尘到处都是!”一个突兀的声音让朱慈炤从清风的陶醉中醒来,望向自己下铺的室友。

那室友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已经换了朝服,正襟端坐在床沿。不知道他家人出于什么考虑,竟然给他准备了大红色的被褥,而朝服也是红色的,使得他完美地与自己的床铺融为一体。

朱慈炤刚才只顾着看自己的宿舍,没注意到他,此刻见他说话好不客气,心中自然更是不喜。如果他还是永王,自然可以摆出威仪呵斥他,但现在他只是个无名小卒朱勇,该如何应对?

此时此刻,朱慈炤才知道自己若是真的没有了王爵,竟然连跟人说话都不会。

“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擦。”对面上铺上也竟然也睡了人,此刻从床帘中探出头来,露出光溜溜地锁骨,显然连小衣都没穿。

“哼!”那红铺盖从鼻中哼了一声:“我不会。”

“哈。”那裸睡的男子,索性一把扯开了床帘,跳了下来,果然上身精赤,下身倒是穿着白绸缎裤。他打量了朱慈炤一眼,道:“你是朱勇?你的行李在第四个柜子里。”

“多谢。”朱慈炤对他印象顿时好了起来,从“放荡无礼”改为了“不拘小节”。他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铺盖,对两个箱子视若无睹,因为他知道箱子里是自己的衣服,现在换朝服显然太早。

至于铺盖……有铺有盖,但是到底哪个是铺的,哪个是盖的呢?

朱慈炤陷入了入学以来的第一个难题。

在他的犯难的时候,宿舍里最后一位室友也到了。只从外观上看,这位室友的家境似乎并不很好,自己挑着行李风尘仆仆。他进来扫了一眼,见自己的名牌挂在下铺,但有人站在他床边盯着铺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宿舍里还有一个正在穿衣服的精壮小生。以及一个像是新娘子似的朝服男。

怎么看都有些诡异啊。

“这位兄台,”新室友走到朱慈炤身边:“这是我的床位吧。”

“甄兄有礼了。”朱慈炤扫了一眼那人的名牌:甄国栋。

“好说,可有什么需要小弟效劳的?”甄国栋不知道这位同学到底在磨蹭什么,占着他的铺位不走。

“是这样。”朱慈炤努力摆出一个微笑,“在下姓朱名勇,一时有些麻烦。敢请教……”

“请说。”甄国栋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这个,”朱慈炤指着铺盖,“哪个是铺在下面的?”

甄国栋心中大笑:你是在逗我吧?连褥子和被子都分不清么!他利索地低下头,手一摸到铺盖,心头一凉:为啥都是绸缎的面料?他家里人给他准备了两床被子?这绸子的一面贴在身上能舒服么?若是直接铺在床板上,磨坏了不会要我赔吧?

“唉,无用!”那个从不拘小节再次变为放荡无礼的室友两步上来,随手拉过一条。直接就往床板上铺:“这等小事都要纠缠,有这功夫敌军都杀过来了。”他三两下将朱慈炤的问题解决了,大方道:“某家姓单名连田,字芳树,不用谢了。”

甄国栋也自我介绍道:“在下甄国栋。字实德。”

那个朝服男子总算站了起来,懒洋洋道:“我姓郑,名崇元,字大子。”

三人一时望向朱慈炤,朱慈炤心中暗道:这么早就有字了么?我的字是什么?

谁听说过皇帝家的孩子有字的?就算你起了,人家也不敢叫啊!

“朱勇……”朱慈炤心中努力想着,终于给自己编了个还算好听的字。

“字季昭。”

四人通报了姓名表字。也就算是认识了。因为年纪相近的关系,总有一争长短的冲动。好在中午是开学典礼,要穿朝服出席,换衣服也是个十分困难的事,尤其是对朱慈炤而言。

他是上周才突击学习该如何自己穿衣服的。

甄国栋是烈士的过继子,虽然靠着烈士的抚恤金足以让他生活无忧。但朝服却不是他能置办得起的。好在学校里并非只有他做不起朝服,所以可以花点小钱租用旧朝服,反正一年用不了几回。

甄国栋去租朝服之后,朱慈炤和单连田也开始更衣。单连田毫不介意地穿着中衣晃荡,倒是朱慈炤对此极不习惯。奈何宿舍就这么大,四个人转身都困难,哪里还能避开?

“你这剑也够旧的了,家里就买不起柄新的么?”郑崇元看到朱慈炤取出佩剑,忍不住出声嘲讽。他一边又将自己的剑往前送了送,露出黄花梨的剑鞘,闪亮的包铜剑柄,殷红的剑穗,剑柄上还嵌着一枚夺目的红宝石。

朱慈炤一恼,暗道:我又不曾惹你,怎么尽针对我?我这剑可是成祖传下来了,有什么新剑能跟它比!然而这话却只能憋在心里吐不出去,更像是火上添油,心中郁闷。

“哈哈哈,买的,竟然是买的。”单连田却也取出一柄陈旧的旧剑,扬声笑道。

郑崇元也早已看单连田不顺眼,瓮声道:“买的有何不妥?我这剑是江南名家周氏所铸,千金难求!”

“俗,俗不可耐!”单连田一手横剑,顿时换了个人似的,正色道:“我这剑乃是家祖一战格杀蒙鞑十三名,负创六处而英勇不退,由弘治天子钦赐!你把那个周氏叫来,看他铸得出铸不出!”

郑崇元登时气势一挫,脸上骄傲自得之色尽数收敛。

单连田面沉如水,收了剑,系在带上,一手扶住,颇有武将之风。

“好样的!”朱慈炤本想心中叫声好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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