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
华瑞医院。
以正门为中心,一阵骚动在人群里荡开浪花。
后排的年轻记者举着相机张望,“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终于……那个啊?”
片刻后,骚动的波浪沸成一锅开水,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直到年轻记者冲动地大喊一声:“什么?没死?!!!!”
是的,没死。
那个被全世界下了死亡通知的人,居然,又活过来了。
面对采访时,医生们都表示很为病人感到高兴,但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有种刚被颠覆了三观的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是不是学了假医?
记者:“形容一下你现在的心情?”
医生:“懵逼……啊不对不对,奇迹,嗯,是生命的奇迹!”
最新热搜关键词——奇迹。
阎玖只是躺在医院,就又收获了一堆标签。
奇迹boy。
不解之谜。
给我一张帅脸,我能diss生死。
……
进化论说人类是猴子演化来的,祖先们安全地住在树顶,身体里就没配备抬头看的基因。
烈日下,医院急诊楼顶层有个模糊的人影,毫无保护措施地坐在护栏上,一双长腿偶尔在空中摇晃一下,就这么一副肆无忌惮的仿佛要跳楼的姿态,楼下几百号人居然没有一个发现异常。
人影身旁放了一只生肖公仔,圆润的母鸡造型,怀里还抱着一窝鸡仔。
其中有一只鸡仔画风不太一样,身上穿了袜子做的衣服,还斜挎了一个指节那么宽的背包,包里塞满了某种灰绿色的种子。
鸡仔每隔半分钟就摸出一颗种子,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然后吐出种皮。
“等去病房就别再吃了,没地方给你乱扔垃圾。”
十楼,护士门忙着整理病房,推开隔断,把原来的三人间变成单人间。
等检查结果复核完毕,阎玖就会从icu转来这里。
房门动了动,一个身穿医生制服的男人从外将门推开,径直走到刚整理好的床边。
一屋三四个护士,却好像没人发现他的到来。
床头有个放杂物的柜子,一米高,上面摆了水晶花瓶。
瓶子里没有花,只插一根青翠的竹枝。
男人把花瓶向前移动些许,腾出空间,把手中的生肖公仔放到桌上。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根羽毛——七寸长,明亮的橙红色,只在尾端勾一圈金边。
男人用羽毛代替食指,比了个噤声手势,然后轻轻松开羽毛。
羽毛在空中打了个圈,稳稳地落在公仔身上,先是发出一层淡淡的红光,然后连同公仔一起隐去了身形。
这时,男人衣袋中的手机响了。
护士长抬起头,“谁啊?怎么不调静音?”
几名护士纷纷检查自己的手机,却没人看到有陌生人从她们身边经过,也没注意到房门开了几秒,又再次关闭。
迟鸣给沈丹青发信息:我崽怎么样了?医生给它检查了吗?
沈丹青:轻微消化不良,医生让留下调养一晚,明天送回。
迟鸣:那行,我也跟你汇报一下,公司今天的情况……非常神奇。
沈丹青:?
迟鸣的词汇储备本来就不怎么丰富,对那种情况,也确实找不出更好的词。
这一天仿佛是场剪辑错位的电影,前半部lún_lǐ剧,后半部荒诞剧。
早上,迟鸣刚到公司就听说曾小唯已经跟傅满谈了一轮,现在正躲在十四练习室里。
十四练习室是用会议室改的,空间小,设备旧,老师带团训很少用到这间,练习生们却很喜欢躲在这里偷偷努力。
可能小房间更容易让人觉得安全。
迟鸣在走廊上就听到练习室里的音乐——公司为女团出道准备的主打歌《泡泡阳光》,一首特别活泼轻快的曲子。
颇有一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练习室门有点老旧,还用记号笔写满了努力奋斗的标语。
房门上方挂了个手工做的免打扰牌,上面写着“未来巨星练习ing”。
迟鸣跟那些女团练习生交集很少,但知道她们一直非常努力。
所以他非常反感某些经纪人不但不珍惜这些努力,还总要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方式,毁掉一颗颗珍贵的初心。
迟鸣不太会跟年轻女孩儿沟通,虽然打了一路腹稿,还是很紧张地在门前多站了两三分钟。
敲门时,他听到助理姿凌在里面回道:“抱歉我们有点事情,等会儿再来行吗?”
“曾小唯在吗?我是迟鸣。”
片刻后,两个女孩儿一起过来开门,曾小唯今天戴了眼镜,而且低着头,碎发遮着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她朝迟鸣鞠了个躬,“师兄。”然后对助理说:“姿凌姐谢谢你,我能不能跟师兄单独谈谈?”
助理一脸不放心,抬头反复打量着迟鸣。
迟鸣有种错觉,对方似乎像防狼似的防着自己,再看旁边的曾小唯,虽然努力放松,但整个人也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紧张。
对了,这两位女孩儿都是新人。
迟鸣:“你叫姿凌对吗?进公司有多久了?”
助理愣了下,忙补上漏掉的寒暄,“迟哥您好,对我叫王姿凌,叫我姿凌就行,来公司时间很短,三个月零一周,刚过试用期。”
“好的姿凌,就一句话——”迟鸣墨锋似的眉毛轻轻一挑,“你迟哥我,只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