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馆驿,最好的一间房舍内,透过帘幕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片狼藉,四四方方的榻上,锦被之下,三条肉虫仍纠缠着。
空气有些浑浊,让人发闷。已是清晨,榻上的一男二女却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直到秋阳高挂,庭院间的些许霜露都要被蒸发干了,终于有了些动静。
“郎君,该起了!”侧起身,顾大娘子轻摇了两下元徽。
元郎君迷迷糊糊的,满脸的疲惫,费劲儿地张开了眼,只觉一片昏沉。顾玉梅的脸蛋现于眼帘,视线有些朦胧,元郎君打了个呵欠,抬手捋了下其面颊上紧贴着的一缕秀发,便转了个身,趴到另外一侧顾小娘子柔软的娇躯上。
见元郎君这副惫懒的模样,顾玉梅有些哭笑不得:“郎君,您今日不是要去迎接薛长史吗?”
耳边听着顾大美人柔柔的声音,元郎君眼睛都懒得睁开,随口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起身下榻,去看了看漏刻,过了一会儿,顾玉梅回到元徽身边,说:“已经辰初两刻了......”
“唔,还早啊,再睡会儿,无需起这么早。”元郎君嘟囔了一句,伸手按了按有些发麻的腰,又往顾玉凤胸脯上钻了钻。
顾小娘子看起来消耗也不少,美眸轻轻地睁开,与姐姐对视了一会儿,眼皮又很快合上了,怀抱着元郎君的脑袋,陪睡......
一夜的荒唐,元郎君显然是消耗过大了,又是一挑二,顾氏姐妹也不是“弱旅”,内功什么的都有点顶不住。待他晃晃悠悠起榻时,已经快午时了。
洗漱穿戴又费了些时间,走出房间,秋阳耀目,元郎君竟有些不习惯。扶了扶腰,感受着明显有些下降的身体素质,元郎君仰头望天,长叹一声:“得节制啊!”
元徽的态度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不过,此类的话,他已说过不止一次了。
午后,贵乡城外十里长亭,元郎君领着几名亲随匆忙赶至。他此次来,是为了迎接一个人,能让他亲自出迎的,这天下可没多少人。
而这次等的,是即将到任的魏州长史薛季昶。老薛本来是右肃政台中丞,此次在神都出事了,在察州县的过程中,处置了一批基层官员,尔后被举告有“诬陷”的情况。
然后,担任秋官侍郎的武懿宗主动请命调查此事,结果,自然查实了薛季昶的“过失”,以“渎职”之罪坐贬。
元郎君在朝中,并没有太多的朋友,不过,很多人都知道,薛季昶与他私交甚厚。事情也很明显,搞薛季昶,实则就是在针对他元徽,还是在他刚离京公干不久,武懿宗这事,做得太没水平了,不过,也十分符合像他那种人行事作风。
早上懒起的结果便是,没等多久,薛季昶便到了。打南边,奔来四骑,为首的,便是一身简袍的薛季昶。
瞧见亭边的元郎君,薛季昶有些讶异,奔上前来,很是灵活地自马上跃下,走上去,意外地对元徽道:“元公,何以在此?”
元徽也不提自己等了多久,乐呵地朝薛季昶回礼:“闻季昶来魏就职,估得时间,特来迎候。”
“岂敢劳元公亲至!”闻言,薛季昶表情间流露出些许异样的感动,拱手作了个揖。
“诶,元徽没多少朋友,你我多年厚交,应该的,应该的......”元郎君态度很是温和,言罢,挥手道:“你我也就无需于此客套了。”
扫了眼薛季昶身上的仆仆风尘,招呼着:“我已于州城备好酒宴,为薛兄接风洗尘,请!”
“请!”见状,薛季昶也不客气,伸手示意了下。一行人,果断上马,驱驰着北向往贵乡城而去。
“此次,却是有些委屈薛兄了!”二人并行,策马起伏间,元徽朝薛季昶道:“还是元徽,牵累到你了!”
薛季昶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元郎君的意思。不过薛季昶显然很开得开,面色淡然,神态轻松,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以河内之凶暴狠毒,没被定个‘十恶’之罪,已是侥天之幸,坐贬魏州,已是个不错的结果。”
“季昶之胸怀,却是令人感佩。你既看得开,那元徽心中方得安!”元徽轻笑着。
“眼下中枢太子虽立,陛下虽有隐政之意,然既有诸武弄权,又有二张乱政,可谓一滩浑水。此次虽属谪迁,却也并非是坏事,正可借机在地方上,做些实事,为百姓尽份力,也不枉为官一方。”显然是与元郎君交心了,薛季昶说话,却没多少保留。
“不错!与其在京城,受那乌烟瘴气之染,莫若自在于地方!”元郎君点了点头:“事实上,若不是出于这身份的限制,我倒想长居于地方,自在逍遥,无拘无束。”
元郎君这显然是胡说八道了,在京城,他多刺激呢......
“若朝中缺了元公,那可是国家少了一栋梁之材,岂不可惜!”闻言,薛季昶笑道。
“切莫如此言讲,元徽当不得,我可经不起夸!”元徽哈哈一笑。
笑容敛起时,元徽方抬手指着西南面,郑重地说:“薛兄暂且于地方沉浮一段时间,他日还朝之时,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肃政台中丞就能满足的!”
与元郎君说着笑,闻其言,薛季昶微愣,扭头看向元徽,只见他神色间带着浓烈的自信,不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低头略作沉吟,又朝元徽露出个笑容。
又寒暄了一阵,薛季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郑重地对元郎君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次,下官是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