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知道吗?最近我常常在想一件事。
我在想,如果你只是普通人类,如果我们在同一间学校,我的少女时代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大概会和其他女孩一样,躲在不远处偷偷看着你,收集你的各种信息,又或者被朋友怂恿,在新买的信纸上写下给你的情书。
你知道吗?这样的信我有整整一大盒,想要对你说的秘密情话写在各种各样的信纸上,它们一直都放在我的枕头边上。你知道吗,上课时我在竖起的课本后面不停写你的名字,我的笔记本上除了公式和英文就是你的名字,我边写他们,边幻想你就在我身边。
永远,你知道吗,当我出院后,在空地大桥的废墟前站了整整一晚上,你知道我都在想些什么吗?
那天晚上,我把另一个自己丢弃在了这里。她怀抱着我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一直站在这座早已不存在的大桥上沉默远眺。
现在,她终于可以说出那句话了。
“我喜欢你。”年幼的我抓住永远的手臂哽咽。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永远回过头看她,或许也在看我。
那当口时间似乎凝固了。
我站在桥的这头,那会儿无数闪着荧光的晶莹的水珠自空中滴落,永远的发在他脸颊边轻轻漂浮,那双微微翘起的唇缓慢开合着,随着它吐出的一个又一个音节,年幼时代的我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说完他笑起来,而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他说:我拒绝。
暴雨崩溃似的铺天盖地冲刷下来,另一个我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粘在脸上。她在放声大哭。
我在放声大哭。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
暴雨持续倾泻,我的眼睛红肿发痛,因为流了太多眼泪。它们和刘海淌下的雨水混在一起流到嘴角,带着股苦涩的咸味。
风吹的我头好痛。
而且好冷。
不管怎么哭,怎么哭,还是好伤心,就算眼泪都快流干了,还是好伤心。
大雨,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叮铃铃……
又一阵狂风呼啸而来的同时永远一下跳上了大桥的护栏。他在半空中高高站着,一手撑伞,一手按住四下漂浮的头发,闭起眼睛深深吸气。
然后在呼气的当口转向我,眼睛快乐弯着,用他特有的风似放纵的声音开口。
“‘喜欢’?”他笑,“你被自己骗的很结实。”
“你喜欢我什么呢?我甚至不是人类;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人呢,嗯?”
抬头看他,那当口他身上那件薄薄的黑毛衣在风里扑腾着,一双眼睛从刘海下看着我。
即使还在流泪,那眼神依然让我退了一步,身体不由自主的抖。
我从没看过那么一双微笑的眼,带着仿佛来自黑暗最深处的充满恶意的快乐。
“自命不凡的人类总有种错觉,以为看上去像人就会有人的感情,你说是么恋爱小姐。”
“那些话让我恶心。”
“但我还是陪你玩这无聊的告白游戏,你说是为什么呢。”
“为……为什么……”牙齿打着颤,那会儿浑身像掉进冰窖里一样冷。
“自然是因为……”
有种叫“天”的非人,你猜他们最喜欢吃什么。
是时间。
他们能在时间里来去自如,自然也爱吃时间。
而他们吃时间不分对象,不管非人还是人,就比如能凭空造出龙卷风的巨蛇,又或者是不请自来的人类女人。
被“天”吃掉时间以后会怎么样呢?
没人知道……
幼年时代的幻影隔着桥面转过头,肿胀湿透的眼睛溢出丝红色的液体,然后又一丝,像喜庆的红线一样涌出又落下。
这些年来我都在干什么?她问我。
我的等待,我的恋情,还有我的心,到最后它们只是个笑话吗?
好憎恨啊……
我的憎恨也要你尝尝。
“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从她嘴里破口而出,同时她眼睛越睁越大,大的那颗滚圆的眼珠子随时会掉出来,而一股股猩红的液体不断从眼窝下涌出来,带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然后斜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又突然以一种迅猛的速度和力道把头往地上砸,边砸边喊:
“为什么!!为什么!!好恨啊!!好恨啊!!!”
猛烈冲撞下她的脑壳像只砸碎的西瓜一样缺了一块,大雨冲刷下来些说不清是什么的白色红色的混合物,黏糊一团粘在头发上。
第一次恋爱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被玩弄。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喜欢你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我的心好痛啊……
年幼的我跪在地上向永远伸出手,而成年的我在桥的那一头揪着心脏弯腰干呕。
是怎样激烈的感情才会有这样的爱与恨。
是怎样绝望的痛苦才会让心脏这样剧痛。
我是着了魔了吗……我现在是在梦游吗……谁来救救我……
尖叫戛然而止。
一把长柄塑料伞,它锐利的前端刺入另一个我的胸口,血立刻像喷泉一样洒在透明伞面上。
“吵死了。”永远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他把伞又往前推了点,于是伞尖从身体里穿透出来指向我。
而我无动于衷,那会儿因为心脏太过剧烈的抽痛已经麻木了。
或者也可以说,当他杀死另一个我时,我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