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蜗牛一恼,后果很严重。
云隙气势汹汹的趴在皇帝的手上,一挥触角,给我找刺猬去!
温泉殿外传来敲门声,皇帝将云隙拢在手心,披了袍子出门,见林子鞍持着长剑朝皇帝哑声道,“人已投入大理寺,严加把守,不会出错。”
皇帝颔首,背过身去摊开手掌,小声问缩进壳里的小蜗牛,“要去看看吗?”
云隙大致将他被抓和阿团与余卓的关系讲了大半,现在想来小蜗牛这般在乎阿团,也定然恼余卓的厉害。
这小蜗牛是什么脾气,皇帝这段时日的接触已经摸清了大半,能惹着云隙的,下场多半不会很惨,只会更惨。
皇帝摸摸下巴,余卓这个人有问题,说不定不是人也有可能,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审讯交给云隙来,凭小蜗牛的脾气,也该是有一番好戏来看了。
想着这处好戏,皇帝用琉璃盅把云隙带进了大理寺中特制的精钢天牢中。
精钢天牢以精钢打造,严丝合缝,无处可逃,唯有牢门口半扇小门打开时能瞧见里头的景象,因为不知余卓是什么托生,皇帝又招了仙山道士取回来些鬼画符贴在精钢牢外,以镇阴邪入侵和来袭。
云隙一眼瞧见这天牢,朝皇帝抖了抖触角,傲娇的说,“关~不~住~我~”
不说法术精绝,单是这半扇送饭小门窗,他晃着背壳也是说爬出去就爬出去了。
皇帝瞧着他说话慢吞吞,忍不住在心里笑道,也不知是他爬的快,还是狱卒锁门的快,再看见云隙这副慵懒的模样,皇帝为前些日子自己那些可笑的推理汗颜三分,为何要将这‘慢’按在兔子身上,即便喜好吃草,白白嫩嫩也不是兔子的。
原先他以为云隙这只兔子精因为慢而活成了妖,虽说万事有理,但也不是事事绝对,就比如不是每只兔子都飞奔如马,总会有一两只例外,生来便温吞什么的。
看来他错了,纵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可也没一只生性慢吞吞的兔子,亦没有动如疯兔的蜗牛。
说到疯兔,皇帝忽然之间就明白了那一日云隙御马将他劫走是用了多大的勇气,那撒丫子乱跑的大马可比兔子快了百十倍了,想到这里,皇帝迟来的同情和心疼浮上心头,满心感慨的拂了拂云隙的小背壳。
云隙疑惑的瞥他一眼,捏了个决丢到精钢牢中,没用多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闷哼声。
“打~开~”,云隙阔气说。
“会跑吗?”皇帝问。
云隙仰着两只触角,云淡风轻道,“有~我~在~”
能跑我跟你姓。
这种傲视群雄,满不在乎的态度让皇帝深感满意和莫名的自豪,自家养的蜗牛果真不一般,他笑道,“开锁。”
按照皇帝旨意,林子鞍上前开门,然后令一干侍卫众数退下,只余他站在牢外随时等候传旨,以备不时之需。
余卓跌坐在精钢壁角落,神情苍白,胸前洇出一片褐红色血渍。
云隙化出人形站在余卓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慢悠悠拎着袖子,冷淡道,“我~这~妖~,不~喜~欢~啰~嗦~,今~日~我~且~告~诉~你~,不~论~你~的~主~子~是~谁~,他~能~这~般~不~长~眼~动~我~的~人~,他~日~相~见~,我~定~让~他~悔~不~当~初~,生~错~娘~胎~!”他这一番话说的很慢,故意要让余卓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余卓嗤笑,抬眼望着他身后的皇帝,“你的人?”
皇帝挺直了脊背。
云隙不紧不慢的更改,“动~我~的~刺~猬~”
皇帝哀怨的泄了气。
余卓神情微变,藏在袖中的手静静握了起来,用力之大,指节泛出青白,他勾了勾唇角,“不过是只刺猬,能得到皇帝的命,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一道白光倏地抽在余卓的胸口,逼得他闷头吐了两口血。
云隙在他身上下了噬骨咒,冷冷道,“我~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不过是只刺猬。
可以,这句话之后,阿团那只蠢刺猬就当这人已经死了,从未存在过,也好在他日想起,心寒如冬。
云隙离开大理寺时天边晚霞染透了半幕夜空,橘光凄凄,火烧云霞,皇帝从他甩手的动作中察觉出了一丝丝对自己的幽怨,于是狗腿的凑上去询问他原因。
云隙瞧他一眼,噘着嘴道,“你~怎~的~这~么~多~事~”
皇帝一噎,云隙扭头道,“听着了吗,余卓是要杀你,而我妨碍了他的事,所以才要阻止我。”
这说明余卓的主子一开始就是针对皇帝而来,云隙因三番五次救了这人,扰乱了他们的事,才导致连累了小刺猬也遭人利用,伤了心。他本是想来弥补自己的过失,却不料牵在这朵牡丹花身上的事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缠,害的他劳心费事,害的小刺猬伤心难过。
皇帝身子僵硬,挡在云隙身前。
此时夜幕刚好低垂,黄昏落下,一层层风至天幕飘荡而来,吹得两人衣衫鼓鼓,发丝飞舞纠缠,像是这一环扣着一环莫名其妙的事。
皇帝帮他抚齐了发丝,温声道,“云公子,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小刺猬,等找到小刺猬后,云公子便离开这里吧。”他笑了笑,“不用再救我了,也无需担心,生世间的事我已安妥稳当,就是现在死了,祁沅国也应当不会出事。你说的没错,余卓的主子是想让我死,我死了,兴许就不会再出这么多的事了。”
他笑着望着他,黑金面具遮掩的脸庞上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