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端烈怎会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但此时解释只会像在掩饰,于是他避重就轻,道:“送你去寺里的侍卫和另外两个侍女我都一并处置了。”
这就是结果?
素和流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要求更多。难道要逼着贺兰端烈承认是他在算计她?要他承认他打算用妻子的清白去换取一个劲敌的灭亡?就算他真的承认了,又能怎样呢?她还是平王妃,余生都要住在这平王府,贺兰端烈永远都是她的丈夫。她是和亲公主,是为了束月与北泽交好嫁来这里。她不能意气用事,因为不依不饶的结果,毁掉的可能不仅是她的婚姻,还可能是束月的利益。
束月啊,那是养育她的故乡,那里没有冰天雪地,只有爱她的家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过家的素和流金,这一刻几乎被潮水般涌来的思乡之情没了顶。
“一切都由王爷做主吧,臣妾……累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洛黎,素和流椅子金缓慢地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椅子,克服了身体的疼痛,她一步步远离了贺兰端烈。贺兰端烈想去搀她,却被腿疾拖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门去。
双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状,贺兰端烈吐了口气,冷冷地对杨冬河说:“你去平冗吧,去找郑现,以后就在那儿守城门,死之前都不用换了。”
平冗城是北泽的边关,杨冬河曾随贺兰端烈在那里驻守多年。郑现是平冗城现在的守将。杨冬河知道,他越俎代庖、擅作主张,这样的处置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谢王爷不杀之恩……”他红着双眼,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可是王爷,就算您取了我的狗命,有句话我还是要说。太子现在的地位还不稳固,今天能设局拉他下马,再过些时日只怕就没有机会了。王爷重情重义,舍不得牺牲王妃,可待到太子登基的那一天,就凭王后狠毒的性子,贵妃娘娘和十一王子可跻可蹂要是没了王爷,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杨冬河越说越激动,贺兰端烈却充耳不闻。得不到回应的杨冬河终于泄了气,声音也弱了下去,一脸悲愤交加。
等他收了声,贺兰端烈才慢条斯理地说了句:“你看得还挺透彻。”
“王爷……”
“你觉得自己比本王聪明,比本王更能看清形势?所以你决定代本王做决定,代本王设局牺牲王妃。本王在你眼里已经是个脓包,是个窝囊废了吗?!”
贺兰端烈的声音陡然拔高,右掌猛地一击轮椅扶手,声响不大,却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末将不敢!”
事发之后,这还是杨冬河第一次感受到平王的雷霆震怒。他突然意识到,之前平王没有太多情绪,不过是因为王妃在场,刻意压制了。
“不知反省的东西!你得了本王的信任,却将它视如敝履。本王不杀你,是念在你过往的苦劳。难道你还希望本王感恩戴德,对你言听计从不成?!”
杨冬河不怕死,可他怕平王误会他的一片忠心,顿时急得眼泛泪光,心里一堆解释的话,挤到嘴边只剩下几个字。
“末将知错,王爷息怒。”
“把他带走!”不想再看见他,贺兰端烈示意常赞将人带走。
“王爷,那她呢?”常赞指了指丹青。
贺兰端烈的声音更冷了,“她知道得太多了。”
杨冬河所做的事情虽然对不起素和流金,但出发点是为了贺兰端烈的利益,而丹青的行为却是彻彻底底的背主。
闻言,丹青惊恐万分,本能地扑到贺兰端烈的腿边求饶:“王爷!王……唔……”
常赞没有给她多说的机会,直接捂了嘴,将人拖了出去。
贺兰端烈抚了抚膝上的衣料,耐心地等着常赞再进来,将他推出去。
房里里终于安静下来,静得仿佛只剩下空气在流动,躺在床上的洛黎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