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出太子殿时,一阵琴音挽住了贺兰端绮的步伐。没什么章法,完全不似贺兰端显平时的水准,可凌乱中透出的悲切与焦虑却让人揪心不已。
“你找人去查查,安远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吩咐起自己的贴身侍女。
从来不喜欢被动等待的贺兰端绮决定出手解决问题,却不知她的决断最终促成了一场悲剧的降临。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北泽传统的元宵节,又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这天没有文武百官什么事儿了,北泽王晚上要摆家宴,到场的只有皇亲国戚。
素和流金本来是不想去的,她现在怀有身孕,没有比这个更好用的托词了。可是,听贺兰端烈的意思,陈贵妃很想见她一面。儿媳怀了长孙,当婆婆的自然牵挂,奈何陈贵妃身份特殊,不可能到平王府来瞧人,素和流金主动去宫中见她,也是该尽的本分。
自从确认有孕以来,她除了嗜睡些,跟从前几乎没什么两样。御医来看她,也说她身子健旺。现在过了三个月,胎都坐稳了,出门走走其实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贺兰端烈比素和流金纠结多了,自从知道她有孕,他就如临大敌、草木皆兵,仿佛怀了个孩子,素和流金就成了易碎的瓷器。大年初一的时候,就是他坚持不肯让素和流金入宫的。
“我就说不该来!”
入宫的路上,当大肚婆素和流金被马车晃得恶心想吐的时候,贺兰端烈就有点着急上火了。“常赞,打道回府!”
“别啊……这都到宫门口了……”
素和流金有些心虚,虽然现在身体不适的人是她,可贺兰端烈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让她觉得特别理亏。而且她现在需要停下来缓缓,再这么继续晃下去,她就真的要吐出来了。
所谓关心则乱,相比贺兰端烈的急躁,常赞就显得稳妥多了,只听他建议:“王爷,还是先进宫让王妃歇一歇吧?也可以找御医看看,开点药解一下王妃的症状。”
“就是,让我先下车透口气……好吗?”
自讨苦吃的平王妃此刻拿出十二分的柔顺乖巧,眼巴巴地看着丈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兰端烈又怎么忍心拒绝?
后来,当他每次回忆这天的情形,对自己的痛恨都会加深一分。要是当时他多坚持一些,没有改变主意,后来他们所承受的苦难也许都能被避免。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他们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