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她又惊又怕,用力摇着他的双肩。
他的喘息都还未平息下来,却勉强笑了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做梦了,你快回去吧。”
“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你知道吗?!”岳如筝颤着声音,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感觉到眼睛里涩涩的。
唐雁初震了震,深深呼吸,道:“不用担心。说了只是做梦而已。”
岳如筝在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现在的神情,但却从他强自镇定的声音中感受到他的惊慌失措。她垂下眼帘,低声道:“这梦,是关于你的手,对不对?”
唐雁初的呼吸忽然停滞了一下,然后,便安静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四周除了窗外萧萧的风雨声,便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他坐在黑暗中,只穿了很薄的白布中衣,两截袖子垂在肩下,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孤单。
岳如筝自从认识他以来,一直不敢问及此事,可这个现实明明就摆在面前。她已经不想再回避这问题,索性横下心追问道:“连珺心所说的,十年前的那次寿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雁初低着头,还是一言不发。岳如筝等了许久,本已准备放弃,却忽听他以暗哑的声音道:“他只不过是在四十寿宴上,收到了一份很大的贺礼……”
“他?”岳如筝怔了怔,道,“是连海潮吗?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雁初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道:“你应该听连珺心说了,我是个野种。”
“小唐!不要这样说自己!”岳如筝的心痛了一下,急忙以手去掩住他的嘴。他却挣开,淡漠地道:“本来就是这样。我上次跟你说过,我母亲出身唐门,家规严谨,可她偏偏喜欢上了早有妻室的连海潮。唐门与七星岛素来不和,更不允许她以妾侍的身份嫁进连家。于是,我母亲便叛出家族,连名分都不要,做了连海潮的情人。”
岳如筝虽在听连珺心那番话之后,便隐隐有所察觉,但如今听唐雁初自己说来,又有另一番苍凉之感。她沉默了片刻,道:“那连海潮的原配夫人一直都不知情吗?”
“起初不知。”唐雁初低声道,“她与连海潮成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便领养了一个女孩,就是大姐连珺秋。后来,那位连夫人终于有孕,可不巧的是,我母亲,在那稍后便也怀了我……”
他深深呼吸,接着道:“我的到来很不是时候,那时连海潮终日忙于照顾妻子,根本顾不上我母亲,她几乎都是一个人留在山里。后来,连海潮良心发现,派了一个他自认为是心腹的侍女来侍候我母亲,不料那侍女却走漏风声,此事终于被连海潮的妻子知道。那时她已经即将生养,悲愤之下早产,生下了连珺心,此后落下病症,卧床不起。而我母亲因愧疚而独自离开,后来生下了我。她从此就带着我到处流浪,直到我三岁时,才找了一处地方得以安身。”
“就是这里?”岳如筝小声问道。
他摇了摇头,道:“我直到九岁都是住在天台山的。母亲之所以选择天台落脚,恐怕也是因为虽远离七星岛,但还在浙江之内……我还记得小时候经常跟着她去采药,日子过得很是艰辛。我生来就不知父亲是什么人,甚至都不知父亲这个词的意思,可我和母亲在一起,也不觉得孤单……闲暇时候,她还会教我如何发唐门暗器,到我九岁那年,我已经学会了所有的常用手法……可是,也只到此为止了。”他说到这里,忽然紧抿了唇,低着眼帘,望着自己的衣袖。
岳如筝听到这里,感觉到了什么,隐隐地提心吊胆,却又不敢轻易发问。他过了一会儿,道:“那年春天,忽然有一伙蒙面人闯到了我家里。当时母亲与他们苦斗了许久,终是寡不敌众,受了重伤。我和母亲被他们塞进马车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又把我们带到一间潮湿的牢房,将我们关了起来。两天后,那群人进来,其中一个女人手里还提着个锦盒……她问我,知不知道连海潮是谁。我自然说不知道。她把那个空的锦盒打开给我看,说,七天后,便是连海潮的四十寿宴,我是他的儿子,应该要给他准备一份厚礼。随后……随后,另外那些人就把我从母亲怀里抢了过去……”他说到这里,虽已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却无法掩饰那种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的恐惧。
岳如筝咬着下唇,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额间微微冒出冷汗,用力呼吸了几下,颤声道:“他们把我拉到铁牢外,将我按在地上,一个人抬脚狠狠地踩住我的背,不让我动。还有两个人,按住我的肩膀,然后……然后,那个女人,抽出两把钢刀,就把我的一双手臂砍了下来……”
岳如筝听得心都揪起来了,唐雁初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颤抖着伏下身子,沉重急促地呼吸着。
“小唐……”她难过地按住他的背,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我不想知道了……”
“他们当着我的面,把我的手臂装进了那个锦盒。我痛得快要晕过去了,只能抬起头朝他们喊,别把我的手带走,求求你们,把手还给我!”他弯着腰,哽咽着道,“我被止住了血,扔回母亲身边。母亲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