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青春校园>北京小弟>12.终章:又一场春

我那时十五岁,还不曾想,前路太长。

再一次走到自己座位的时候,韩程的座位已经是一片空白。他收拾了自己所有东西,坐到了第一排,什么也没留下,哪怕半块儿口香糖纸。好吧,他从来都不是会乱丢口香糖纸的人。

我以为他的新同桌会是郭娇,然而并不是。我觉得那时候我就像个精神病人,失去了一个依赖已久的精神家园,我已经不敢去细细分辨什么。比如,我们的关系、周文飞、圣地亚哥、强/j未遂……因为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走到座位前的我,盯着空白一片的同桌位置的我,太平静了,平静到自己都难以适应。前一晚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此刻看着黑板上还残留着的,隐约可见的公式、诗词、地图……我也明白,那才是我那时最需要的,是韩程一直希望我看到并且去追求的。

它们能医井底蛙,不治症,更能缩小与爱慕之人的距离,哪怕中间隔着整片银河。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我,因为我终于明了方向,我知道我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怎么得到。

在把独一个的桌子搬向第一排的时候,我心里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释然。目标、使命感,责任……一样样,它们在那个瞬间,汇入我脑中,我心眼。我觉得眼前的路越亮,心越宽了。我抱着桌子,迈步,向第一排的方向走,仿佛这是一场无比庄重的仪式。

初三上学期的最后一段日子,是我又回归了雅间儿,不过这次,是靠近讲台,背贴暖气片的雅间儿。那日班主任进门,一脸的不明状况:“武钰,你怎么坐到这儿来啦图暖和”

“不是。”我回,还没说完,就听后排调皮,打岔:“老班,她坐那儿不是为暖和,是为韩程!”

“噗……”我没忍住笑起来,全班也笑起来。右转三十度就能看见韩程,我看看他,他刚掏出历史书,一副什么都没听见,满不在乎的模样。

“胡说!我坐这儿能看见清华,你爱信不信!”我像个女壮士,这话说得无比有底气。

这回还惹笑了老班,他看着韩程:“行啊韩程,你小子还真有两下。你们这个位置就对了嘛!又能看见黑板,又听得清,还互不影响,好事儿啊,好事儿。来早自习了啊……”

我又一次看韩程,这会儿,他嘴边儿才挂上了笑,让人难琢磨。不知是笑我能看见清华,还是什么,又或者,是“诡计”得逞的,胜利的笑。我想,该是后者吧。挺好,其实,做他的手下败将,我求之不得。

初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就还有半个月了,可偏偏这时候出了周文飞的事儿,于是我们谁也不再搭理谁。韩程怎样,或者说他出于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理,不是因为要脸,而是因为没脸。

时间越久,我也就习以为常了。我都没发觉,是什么时候对身边没有韩程的课堂也习惯。他不再教我做题,可还有老师啊。于是,我上课听讲,下课就跑办公室,每次拿着练习题从他眼前晃过,都像是在炫耀我自己,向他证明:你看,没有你,我照样弄得好。

我曾在期末考试临近的最后几天里,听闻郭娇给韩程写情书被拒绝了,不过那个时候,一心想着考试,没太大关注。再说,写情书的结果是被拒绝,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人俩真的找对象了,我也什么都不会说,毕竟,跟我没关系。人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二名,配啊。

鸡找鸡鸭找鸭乌龟找王八的道理,我又是什么时候懂的,忘了,但郭娇一定比我更配喜欢韩程吧。

眼看期末考试就要到了,我和韩程俩人,大抵是各有各的事儿,装也好,什么也罢,任由大家疯传,依旧保持互不搭理的状态。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强迫着自己,一心里只有怎么把最后的总分儿提高,不给班里拖后腿。

因为只有不给班里拖后腿,才能跟韩程证明我,证明没有他做同桌,我一样能行。似乎,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跟他道歉了。

考前,班主任叫我办公室了,说几科老师都反应,我这曾经班里的倒数第一,自打坐了雅间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进步比曾经和北京小伙儿坐同桌都快,让我不要骄傲,保持状态,明年中考,撒手地拼一把。我答应,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憋下一股劲儿。

我想,从初三那年,一直到我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始终不曾忘的是,我喜欢过一个叫韩程的人,是他让我看见了那片更大的世界。我后来的那些对自己的“高标准”“严要求”,或者,说难听点儿叫挑剔,无一不是因为他。那年期末考试,全班57人,我排到了第39名。

2006年元月,寒假。那是一个把自己放在炉子里烧的冬天。

我将自己困在那方写字台前,写字台上堆叠的,是奶奶留着的,从初一到初三的所有的书和比脸要白的习题册。整整一冬天,窗外飘雪,屋里就是我和火焰。炉火,心火,它们绕着我嘶吼。年装心里,外头的烟火也显得索然无味了。

直到三月太阳化了冬日白雪,我才像是个忘了一切,只记得满天横飞的练习题、模拟卷的怪物,重返校园。那时候,站在学校的操场上,我似乎听到了喧天的锣鼓,看到了所有人都在呐喊。

再见到韩程,似乎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不知是我想太多,还是事实本来那样。我觉得,我们之间这隔阂除不掉了。

很奇怪,从前我武钰是个不会要脸的人,假如是从前的我,一定就上去服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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