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膝盖,莫子卿脸色苍白如死:“宁儿,你到底还在顾念我们从前的情意的,你看,你不是没有杀我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子弹送进莫子卿的心脏,可她做不到。
撑着地面,忍着剧痛从地上站起,莫子卿仍旧坚定不移地站在她面前:“我说了,除非杀了我,否则,我不会让你去救慕容沙华。”
“你真的不让?”看来,他是抓住了自己不忍心杀他的软肋。
“不让。”
“莫子卿,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慕容死了,我也绝不独活,我就等在这里,一旦行刑的时辰到了,慕容人头落地的时候,就是我白染宁心跳停止的时候。”手腕一转,原本对着莫子卿的枪,转而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白染宁这回没有开玩笑,慕容沙华若死,她就陪他一起死,失去了这世上最后一个朋友,她宁肯死。
“你不会的……”莫子卿的声音有些艰涩。
白染宁也不多说,在她下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时间一分分过去,正午的日光有些刺眼,明晃晃的太阳,像一lún_dà火盘,灼灼烘烤着大地。不远处行刑的锣声响起,在空寂的巷子上空回荡。
白染宁握枪的手始终没有半分迟疑,依旧端正稳固。
时间像是磨人的利器,一寸寸剜刮着将莫子卿脆弱的神经。
终于,他忍不住大喊一声:“刑场上的囚犯根本不是慕容沙华!”
白染宁用怀疑的目光看他,虽然她相信,这个时候,他应该不会说假话。
祈求地看着他,莫子卿将一切秘密道出:“这是皇上安排的,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但刑场上那个人,的确不是慕容沙华,那只是一个与慕容沙华长得相像又易过容的死囚!”
白染宁神情渐渐放松,可手中的枪却始终不肯放下:“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若有一句假话,便叫我不得好死。”
“不用发誓了,你的是誓言也没几句是真的。”白染宁终于放下枪,却突然想起什么:“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四娘,让她取消这次行动。”
“你不能去。”带着哀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白染宁陡然察觉不妙,却晚了一步,后颈蓦地一痛,便昏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榻上。
揉了揉太阳穴,虚着眼睛朝前看去,一道月白的颀长身形,正静立在窗前。
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一切,白染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因起得太猛,血气上涌,一下子跌到在地,听到动静的莫子卿连忙来扶。
白染宁甩开他伸来的手,自己扶着床架站起身:“告诉我,为什么?”
“为了让世人相信,慕容沙华真的已经伏法。”
“那就要牺牲往生教无辜的人吗?”午时早过,此刻已近黄昏,白染宁无法想象,刑场那里该是怎样一副惨绝人寰。
“无辜?”莫子卿忽地嗤笑一声:“往生教的人无辜吗?他们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恶事,难道不该死吗?”
“你们暗门的人,难道就清白干净吗?你们的手上,又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
“我们暗门是不干净,我不会为自己辩驳什么,但往生教,是绝对不能存在于世的。”
“好,好,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白染宁推开他:“我要去找四娘,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白染宁,你对谁都这样重情重义,为何偏偏对我如此冷漠?”莫子卿微带不解与委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白染宁没有回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莫子卿,你扪心自问,我待你,与别人有何不同?如果你认为,我对别人重情重义,对你为无情无义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宁儿!”心下陡然一凉,莫子卿上前一步,想要留住白染宁。
“莫子卿,我说了,我要去找四娘,我不想再与纠缠不清。”退开一步,留给莫子卿一抹淡漠的冷笑,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街上到处巡逻的侍卫,一股死寂沉闷的气息笼罩在京城上空,刑场的方向,不断有死尸被运出,有往生教的人,也有暗门和朝廷的人。
白染宁心头一阵憋闷,靠在墙壁上,沉沉喘息。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她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看着满地的鲜血,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惧怕过。
她怕,怕下一个被运出的,是四娘。
强忍心中的恐惧,白染宁在刑场绕了一圈,每个死尸都探查过,没有找到四娘。
没有四娘,就代表她还活着,白染宁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逆流而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瘫倒在路边。
她害怕了,怕在面临失去慕容的绝望后,又失去了四娘。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如果失去他们,她真的不敢想象,未来的日子她该如何坚持下去。
平静了一下心中的恐慌,白染宁站起身,准备去寻找四娘,她就算没死,也必然受了重伤,现在全城戒备,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如果四娘被发现,也必然活不了。
刚走了几步,忽然察觉到什么,退回原处,在墙角处细细看了一阵,一个不甚明显的记号,正指向京郊方向。白染宁想了想,便动身往京郊方向赶去。
如果她猜得不错,四娘应该躲去了柳家祠堂。
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