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道“王部堂,实话跟你说了吧。吴将军此次回浙江,打算从义乌招募三千青壮,重建戚家军,防备倭患!”
王一鄂有些不以为然“六爷,你这两年,时时刻刻把倭患挂在嘴边。我们兵部的人都觉得你过虑了。如今我大明国富民强,兵精粮足,东瀛小国对大明根本构不成威胁。”
贺六笑道“我跟王部堂谁对说错,迟早是会见分晓的。吴将军的事儿,你看”
王一鄂连忙道“一镇副总兵升总兵,兵部做不了主,需要皇上和内阁的首肯。副总兵降参将嘛,兵部却是作得了主的!既然吴将军铁了心要回浙江,这里面又有六爷您的面子我立刻让左侍郎石星开调任的委札。”
吴惟忠连忙拱手“那末将就谢过王部堂了。”
王一鄂道“吴将军不必多礼。到了浙江编练新军时遇到什么难事,你尽可以写信给我。”
三(日ri)之后,吴惟忠出京,奔赴浙江重建戚家军。
若干年后,吴惟忠统领着最后的戚家军,在平壤城下血战,为明军立下了头功。这些都是后话。
这(日ri),贺六约上了老十一李子翩来到裕泰茶馆喝茶。
李子翩跟贺六坐定,叫了一壶碧螺(春chun)。边喝茶,边聊着闲天儿。
就在此时,顺天府巡检家的衙内刘大麻子走进了茶馆。
他一眼瞧见了贺六和李子翩。
当(日ri)李子翩用几块石头子,一泡狗屎骗了他十五两银子,又害他在张鲸弟弟的当铺里挨了一顿臭揍。事后,他来茶馆找过王掌柜,打听骗他的是什么人。
王掌柜告诉他“那天骗你的人,是告老还乡的锦衣卫十一爷!他(身shen)边那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是锦衣卫的贺六爷!”
刘大麻子闻言,吓得“咕咚”一声吞了口吐沫。
此时,刘大麻子见到贺六跟李子翩,浑(身shen)都打冷颤。转头就要走。
贺六却叫住了他“喂,你,刘大麻子,过来。”
刘大麻子硬着头皮来到二人明前,他先作了个揖,而后道“六爷,十一爷。小的那天有眼无珠,冲撞了你们二位。还请两位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贺六直接从袖中掏出一枚五十两的银锭“你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这是五十两银子,赏你了!那天要不是骗了你十五两银子,我们也不会去城南的酒馆喝酒。我也不会破了一件大案。”
刘大麻子搓了搓手“我怎么敢要六爷您的银子呢?”
李子翩在一旁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刘大麻子拿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贺六笑道“老十一,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机缘巧合。那天你要是没骗刘大麻子,咱们就不会去倭女馆喝酒。不去倭女馆喝酒,就发现不了那儿的猫腻。更不会将倭奴的(情qg)报网连根拔起。”
李子翩点点头“是啊六哥。我上了年纪,越来越信命。这一切或许都是老天的安排。”
万历十二年,腊月二十。贺世忠带着妻子月儿、儿子贺泽贞、姐姐朱香、外甥李汉骄回到了京城,跟父亲贺六团聚。
贺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独居京城颇为凄凉。难得一家团聚,贺六尽(情qg)享受着天伦之乐。
腊月二十八,司礼监秉笔陈炬来了贺府。
贺六还以为万历帝又派给他什么差事了呢。
贺六问“陈公公,您老来此,是传皇上的旨意么?”
陈炬摇头“不。我是来传李太后的懿旨。李太后说了,多年未见义女朱香县主,甚为想念。宣她入宫见驾呢。”
朱香连忙叩首“命妇谨遵懿旨,这就入宫。”
陈炬领着朱香,进到慈宁宫。
李太后正在慈宁宫的佛堂里敬佛。
仅仅四年之前,李太后还老在心里嘲笑陈太后迷信佛事呢。那时,她认为,佛救不了任何人。在这世上,能救人的,只有人自己。
张居正死后,万历帝亲政。李太后失去了权力。没了权力,总要信点什么,为内心找个寄托。于是乎,她跟陈太后一样,皈依了佛祖。
“太后。”
李太后转过(身shen),她看着朱香“你是哀家的义女香香?”
朱香连忙给李太后请了个万福“奴婢朱香,拜见太后。”
李太后连忙走到朱香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而后,李太后长叹一声“唉,当年那个贪吃的小女娃,如今竟已成了三十多岁的妇人。”
朱香道“是啊太后。(日ri)子过的太快了。如今奴婢的儿子都已经十几岁了。再过两年,就要从军为国效力。”
李太后道“你母亲的事,哀家听说了。唉,你要节哀。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啊。她命中注定有那一劫,想躲也躲不过去的。”
朱香发现,李太后原本的一头乌发,如今已白了一半儿。
李太后指了指佛堂里的一张椅子“坐,咱娘俩好好说说话。”
朱香谢了恩,坐到了椅子上。
李太后问“你刚才说,你的儿子过两年要从军?咱们大明重文轻武。你为何不让他走科举,某个功名,做文官呢?”
朱香答道“太后,您刚才说的话是至理名言。一个人一出生,命运便是注定了的。我弟弟世忠的命运,是当锦衣卫。我儿子汉骄的命运,是做武将。人不能与命争啊。”
李太后劝慰朱香道“做武将也好。大丈夫当代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你的儿子从了军,羽檄争驰,那是为国尽忠。”
朱香问“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