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杂乱小径繁多,加之孩子贪玩,无独有偶,一次放学回家的小梦龄与接他的奶奶走岔了,跑到村里蓄水的池塘边,看着满塘扎堆的小蝌蚪,撒丫子般的下了水帮小蝌蚪找妈妈去了。下水后小蝌蚪的妈妈倒是没找到,掉旱季池塘底部耐以蓄水的水坑里了。最终硬是凭着赤子心态,抓着池塘底部的水草,爬了上来。事后老爷子得知,暗惊不已,不顾行当里的规矩,净手焚香为孙儿及钱家卜了一卦,后“梦龄”二字作了乳名,村里人称之为小名,有些学问的称之为字“梦龄”,学名就取了个“戴”字,而合起来的“钱戴”二字,半俗不俗,但那谐音简直俗不可耐,也成了小钱戴奶奶的心结。
晌午,满是泥石的大道上,有一少两小朝着集市方向缓行着,唯一糟心的是被往来的车流搞得一个个灰头土脸,崭新的衣裳亦添了一份新岁。
两小中有一胖小子头发微黄,根根竖立,两手揣裤兜,厚实的棉衣裹不住混元的身躯,冻得小脸通红。而两小中的半大小子吸着鼻涕,戴着毛茸茸的耳罩,拉着胖小子,累得直喘气。少年倒是个瘦高个儿,最是悠闲,上身着不甚厚实的羽绒服,下身一条洗得发白的休闲裤,双手附后,似帝制时的无良皇戚,声色犬马后漫无目的的沿街晃悠,一点也不在意掀起的尘土。
“梦哥儿,还要走好久啊,脚都快起泡了。”头发微黄、根根竖立的胖子对着瘦高个儿有气没力道。
少年不语,倒是刚吸完鼻涕的半大小子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缺了门儿的焦牙,显得贼憨厚贼老实;当然若是没瞧见他那咕噜乱转的眼珠的话。
“滚犊子,笑你大爷,你那眼珠不乱转,我还真信你老实,快说,你又憋着什么招儿呢?”胖小子翻着白眼道,看样子是没那精力折腾了。
“怎么不老实了,大姨都说了,我是我们家最老实的......”瞧着胖小子越来越不善的神情,半大小子忙松开拉着胖小子衣袖的手,边跑边叫。
“立毛,我们都踩路边儿有土的地方,你怕鞋子弄脏了,光踩凸出的石头,是说你笨呢,还是说你傻?”
胖小子一听自己的绰号从半大小子嘴里冒出,也没听清他后边说的什么,麻溜的追上去,似乎脚底的红肿消了,变得神勇无比。
“小林子!找打!”
高个儿少年,望着打闹的两人,眼角含笑,也没喝止,继续背负双手悠闲前行。
少年姓钱名戴,本是继承祖父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性子,许是名字起错了的缘故,常揣着一本被他翻的发黄的《厚黑学》,找一僻静地儿猫着细斟慢酌。高中时就更变得如他绰号般的爱钱如命,在校期间,就数他那寝室最是闹热,当然也属他最忙,忙着卖香烟、卖啤酒。被罚站过、被检讨过、更请过家长,自那以后不过是由大张旗鼓变成地下党罢了。故家里人也知道他那有趣的绰号,虽是同学笑称,也足以诠释在他那个年纪算是独立特行的嗜好“钱袋子”,跟他关系要好的朋友更是对他痛心疾首,成天只想着进,就没见他出过。
五公里的泥石路,对于生在农家的小林子来说,是没什么难处的,至于踩着泥土前行,那是保护自己的表现,只要稍微留点意,别搞得尘土飞扬,倒也不会弄脏鞋子。
而立毛,姓关名尧,虽是生在农家,但长在城市,且心思单纯,怕是没受过什么苦,就着净白的毛石猛踩,没多大会儿,脚丫磨得红肿也不自觉。
说起立毛,不得不说他刚蹒跚学步的时候,钱戴小姨一家还住在农家。有段时间,田间地里野兔闹腾的厉害,庄家地里的幼苗被祸害的不轻,逼得当时的叔伯们不得不想点损招,亦有了后来“立毛”的绰号。
大抵是在立毛三四岁的时候吧,小姨在庄稼地里撒着裹了老鼠药的饵料,立毛在后边当裹了药的饵似点心,就着口水下肚,吃的那叫一个欢实。待小姨发现,都吃下十几颗饵料了,急的小姨一家上蹿下跳,最终还是送县医院才抢救过来。事毕,虽无甚大碍,还是多了点副作用,头发由原本的黝黑变成微黄且根根竖立之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导致孩提时期的立毛看管变得更加严厉了,就为这事儿,关尧他爷爷也不下地了,专程带孩子。当时的农家人也没什么好的方法,认为只要看护严实,别说老鼠药,就是脏东西也吃不到,倒是后来的事给了小姨一家迁往城里的决心。
农家有厕所,可不像印度阿三哥那样没羞没躁,无非是简陋了点,就着家畜窝挖一个粪坑,坑上搭石板,石板上养家畜,家畜旁边就是人的厕所,每当入厕的人多了时,就要到屋外的粪坑上方便了。一次,关尧内急,而厕所也有人占着,憋得胖小子牵着爷爷的手,戴着光束昏黄的手电,匆匆赶到屋外的粪坑上解决内急。好笑的是当时胖小子人小,粪坑边又有点小滑,一不小心掉坑里了,呛了几口粪水,被拉出来时,也不内急了,整个人都蒙圈了。
胖小子这两次大难不死的经历最终导致小姨一家迁往市里,这也成了胖小子最不愿被伙伴提及的唯二事件了。
两小一路打闹,只是未见钱戴,他们口中的梦哥儿每每落脚的地面,皆是平滑且不凸出,嵌进路面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