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一看,了不得了,这丫头越发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礼也不见,头都不抬,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莫非过了这么久了,她还恼着?
他居高临下,曲起一根手指,抬起傅明希的下巴。
看见傅明希此时才慢慢睁开双眼,方知刚才她是睡着了。
她毛茸茸的杏眼小鹿一样一眨一眨,甚是可爱,谢韵不由笑道:“进来人了都没醒,要是来了个登徒子,看你如何是好?”
傅明希眨眨眼睛,苦恼道:“是呀,此时我该如何是好?”
居然说他是登徒子!谢韵也不恼,点着傅明希的额头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傅明希清了清嗓子,谄媚道:“王爷丰神俊朗、龙章凤姿、仿若天人下凡一般,小的方才睡迷了,说了什么?小的也忘了。但小的定是夸王爷英俊潇洒了。”
谢韵啼笑皆非,她还真是能屈能伸。
卖弄完口舌,傅明希细看了看谢韵,轻声道:“王爷瘦了。”
傅明希轻飘飘的一句话,使得谢韵多日的劳苦、多日压在心底的苍凉仿佛得到了抚慰一样,让他心中熨帖开来。他抚着傅明希的头顶说,“你却是长肉了,我在外奔命,你倒是吃得下,睡的香。”
心宽体胖啊,傅明希想着每日流水一样涌进来的银子,她都得多进半碗米。
“此次水患的事还多赖你想的周到,提前就屯好了米,不然哪能如此平顺的安抚了灾民。”
现在百姓们又称谢韵为“贤王”了。
谢韵亲自去解河yīn_shuǐ患之危,强硬的将百姓从城中赶了出来,却也是救了他们。带头捐粮,又将灾民妥善安置。亲自查处并监斩了贪墨的官员,凡此种种,换得了百姓心中“闲王”到“贤王”的转变。
“我不过是动了动嘴,提了那么一提,事情都是刘总管办的,可归不到我头上。”
谢韵听着傅明希居然不贪功、不卖弄,也没有丝毫得意,都忍不住要叹息她只是个女儿身了,若是男儿,定能做个贤臣良将。
当然日后他得知傅明希为什么不贪这功劳的时候,气的怎样跳脚,都是后话。
但此刻谢韵听着这样深明大义的话,充满了对傅明希的欣赏。于是顺理成章的将藏在袖子里的礼物拿了出来,冠冕堂皇的说:“不贪功,不居功,如此美德,以资鼓励。”
谢韵摊开的手掌上是一支玉兰花,傅明希觉得好笑,谢韵居然也会送花给她?
拿在手里却发现手感不对。
这玉兰花是粉白色的独山玉雕琢而成,而花枝是一根通体发黑的乌木,被雕成了枝节微弯的样子,不知道匠人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将玉与乌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仿若这真的就是一支正在盛放的玉兰花。
即使傅明希细细端详,也未看出丝毫破绽,可谓巧夺天工。
“这是发簪?”
谢韵笑而不语。
“送给我的?”傅明希又确认。
“喜欢吗?”送礼物的人这方面经验不多,需要一点认可。
傅明希年仅十二,女子十五方及笄,她还不到戴发簪的年龄。谢韵这礼物送的,让人略一思量便觉得意味深长。
“嗯,王爷年纪确实不小了。”傅明希忽然冒出一句。
谢韵略一思忖,才反应过来,傅明希如今十二岁,等她十五岁时,他已二十一岁。却是年纪有点大了……
一点点恐慌居然在谢韵心中滋生出来,他压下这抹恐慌,强撑起场子,“是,你小。”谢韵眼睛瞄着傅明希的胸襟处,显然意有所指。
傅明希似听懂了又似没有,神色认真的回了一句:“我会长大的呀。”
“……”谢韵一时语塞,她说的对,哪方面都对,他简直无可反驳。
今日谢韵心情颇好,孩子似的跟傅明希斗嘴斗了几个回合,被噎住几次都不恼。
眼看已经快要过了谢韵往日用午膳的时间,他既不走,也不发话在哪儿用膳。
直到傅明希注意到他视线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那根簪子上,傅明希才恍然大悟起来。
她找了一个精致的锦盒,将簪子珍而重之的放了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谢韵道:“孙尚书今日给他父亲做寿,我去赴宴。”留下一句交代,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傅明希这才后知后觉起来,他今天,是特意来送礼物的吧?
傅明希重新将锦盒放在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换言之,就是束之高阁。
她该回个什么礼呢,傅明希微微苦恼。
翌日,方园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韵依然一早就出去了,傅明希留在方园习字。
“你小子居然住在方园?这不是新来的学规矩的地方吗?”帘子被人撩开,三皇子拿自己不当外人似的,踱步进来。
“啧啧”,三皇子不等傅明希说话,凑近傅明希道:“我皇叔是不是最近有什么新癖好?他干吗白养着你这么个小白脸呀?”
“等王爷回来,我帮三殿下问问王爷。明儿给您答复可好?”傅明希搁下笔,神色认真的问三皇子。
“不用,不用,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不好奇不好奇。”
傅明希说的这么硬气,反倒让三皇子气弱几分,他可不想真的窥破他皇叔有什么龙/阳之好、娈/童的癖好。没有,固然好,即便真的有,以他皇叔之尊,别说白养一个,就是白养十个八个,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这次今上让三皇子协助黄河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