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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坐在残垣断壁上仰望星空,这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余震和连绵的阴郁已经散去,明天会是个是个大晴天。四周已经没有了路,践泥踏草,绕过支离破碎,才能走出条通往未知前方的小径。
一眼望去,成片的废墟,整条街都找不到一处完好的房子。然而星空依旧璀璨,这个世界是美丽的,也是残酷的。
紧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懊恼着自己为何没有保持充电的习惯,但转念一想,即便有电,这里也不可能有信号的……不知道这些日子,谢博士怎么样了,他好不好?三院的事故处理完没?心情又如何?一别这么多天没来的及联系……
她知道自己是惹到医务科长了。
o8年那场地震,心理救助工作呈现一种井喷式的爆发,他们有资源,有动力,有情怀,唯独缺少经验。许多医院和工作室在灾区扎营扎点,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抗震救灾的心理辅导当中,由于过早的介入,在灾民还不能完全接受事实的情况下,过分强调面对事实和过早的挖掘情绪,却再一次伤害了本来就脆弱的人群。
自此以后留下一句话——防火防盗防心理救助。
所以東离市这场地震,医院派出的第一批救援队,居然有精神科的一个名额,小安就知道,非自己莫属。这是那位科长,要给自己出一口气,因为葛桦这个病人,他被小安堵在门外,两次。
看完发布会的当晚,小安回到值班室,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背起行李上医院大巴的那一刻,小安僵硬的脸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久负盛名的玉面小罗刹,白医生坐在头排,尴尬的向小安笑了笑,他后面的林路远,圆圆的鹿眼中闪过惊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旁边的李黎则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一车人的表情都很微妙,带队的周主任,表情更是绝望。小安终于知道,这个医务科长,并不完全是公报私仇,而是用心良苦。他们几个走了,医院接下来的日子也许会平静一些。坐到李黎后面,缓和了下神经,也微微的笑了起来。论也业务水平,同龄人中,这些人都算是精英了,因为有他们在的急诊或值班的夜晚,病人都是源源不断的。
这次救灾的配置,完全是灾星的集中营……
直到赵义朔气喘吁吁的赶上大巴,周主任的脸才稍稍缓和,总算来了一个正常人。
東离的地震级别其实不高,但由于基础设施落后,砖瓦结构居多,轻轻那么一晃,一切都化为乌有,整个县城被夷为平地,现实远比电视上看的可怕很多。来之前,小安就已经放弃了给灾民心理治疗的想法,她也是经过三年正规培训的医生,基本的医疗方法早已烂熟于心,忙忙碌碌的几日,感受更多的,是在精神科没有的成就感,因为这些灾民身体上的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她捋了捋脑后的长发,这几天没有打理,它杂乱,枯燥。暗暗下了决心,等回去后,
剪掉吧……
随手抄起身边的泡面,时间应该到了,揭开盖的瞬间香气袭来,在这里,这可以算是大餐了。
吹了口气,刚想低头吃,就听到旁边有细细索索的声音,循声望去,居然一团黑影在移动,无神论的小安,僵直腰背,机警的看着,只听一声轻笑,清润的嗓音响起
“别害怕,小安,是我。”
她吃惊的看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身姿挺拔,温和而立。
居然是谢尔伯?
这种砖瓦碎石堆积的小高地,他如履平地,走的丝毫不费力气,星光月光的照应下,他的脸色略显清淡,可清亮的眼睛里,有如暮云般的笑意。他手里拎着袋子,坐到小安身边,从里面拿出个毯子,伸手,围到了小安身上。
深夜,寒风,碎石和周身的温暖,这一切显得这么不真实。那个白白净净的谢博士,应该在她隔壁的办公室里敲敲打打,而此刻,他却出现在她的身边,带来温暖的毯子。他褪去了白大褂,黑衣黑裤融入月色,袖口依旧箍在中间,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和脚踝。
“你怎么来了?”过了很久,小安才找到自己的思维
“给你送点吃的。”
一直专注翻袋子的谢尔伯停住,面对小安,笑着回答,尔后又认真的翻找,最后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塑封的食品袋,打开递给小安。
小安都快哭了……
连吃三天饼干,因为忙碌,所以并不觉什么,但真正闲下来,看到烧鸡那一刻,竟然觉得五脏六腑都空空如也。
接过手里的烧鸡,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忽略掉他一身的狼狈,还真以为仅仅是来送食物的。平常在医院,见过他穿便装,都是暖色浅调的,温温柔柔的颜色,就像他的人一样。他的衣物从来都是平整的,鞋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
“你知道么,其实黑色,更显脏。”
小安心情大好,忍不住开起了玩笑,谢尔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小安,并不在意的笑了笑,手伸进袋子里掏出一片湿巾,默默的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泥点子。刚他眼中的光彩,比月亮明,比星星闪,流动的也是温吞的情绪,这让小安觉得,自己出的一记重拳,打在了泡沫中,非但没有弹开,却被包裹其中。
“没你运气好,我来的时候,赶上暴雨,中途还有一段小规模塌方,绕道后,车总打滑。”谢尔伯已经擦到了鞋,“我和郭杨不得不下去推车,蹦的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