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知道事情严重起来,可是在没有其他消息传来也没有任何具体措施波及到安危时,饭还是要照吃,觉还是要照睡。没心没肺的莳萝吃过午饭,消了会子食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黛玉本来也习惯午睡,可是还有桃花白芷膏未装瓶密封,有心事便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好,便把从那里拿来的几个小瓷瓶洗干净擦干燥,用汤匙一匙一匙地装入瓷瓶里。
黛玉正忙着,莳萝忽然醒了,看到已经装好桃花白芷膏的几个小瓷瓶整齐摆放在黛玉身旁的桌子边,不由得奔到桌子旁,拿起瓷瓶珍宝似的把玩起来。认真看了会儿,对黛玉道,“姑娘,几日之后可做面霜用啊?看到这么精致的瓷瓶,我都迫不及待了,可是又怕我这张糙脸,白瞎了这桃花白芷膏。”
莳萝虽这样说,兴致很快被精致的瓷瓶转移过来,看着一个个瓷瓶,满目憧憬,黛玉看莳萝这样,笑着说道,“谁说你粗糙来着?不过只可用,秘方什么的绝不透露,反正有我一日,不会短了你的就是,你忘了,每一季我都会挑选时令花做一些面霜,这些还没用完,下一批已经做好了。不过还要等几日才能用,要先测试一番,不然身上会起红疹——”
可是还不等黛玉把话说完,紫鹃突然闯了进来,说有了贾琏被袭击一事新的进展,一听紫鹃带来的信息,黛玉不觉岌岌可危。
见紫鹃急得气喘吁吁,黛玉倒了一杯茶,递给紫鹃,紫鹃猛仰着脖子几口喝尽,连喝了三杯,才缓过神来,坐在凳子上组织语句,“今日我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园子里折几枝花,碰到几个相熟的丫头,没几句便说到琏二爷受伤的事。有一个在老太太院子里伺候的人,听其他人讲好像有人碰巧目击到了把琏二爷打伤的人,好像这个人还自诩英勇,说自己趁凶手不备,在她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于是在这一消息的前提下,便有了老太太要搜查整个贾府和大观园。”
听到“左臂被划伤”,莳萝下意识的要去碰自己的手臂,被黛玉有意看来的视线及时阻止住了,只听黛玉道,“这话是听谁说的,不会是故意骗你吧?”
紫鹃摇头,“不可能啊,我们自小一块长大。”
“那我问你,这知情人口中的凶手是男是女?”
“这个没有明说。”
“这知情人貌美吗?”因为知晓莳萝划伤左臂的情况,黛玉已然猜到这所谓的知情人就是那夜和贾琏厮混的女子,只是想不明白贾琏这事明明还没有任何头绪,这女子应该避其锋芒才对,怎么现在自己主动撞上来,尤其这所谓知情的话,怎么听起来好像在误导人似的。
紫鹃不知黛玉为何突兀一问,径自沉默不语。
黛玉继续说道,“我是想啊,虽然长相在夜里看不太清楚,但是也能依稀看出来吧,不然这几人明明把琏二爷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怎么对付一个弱女子了,便手软了,而且还能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刺伤。而且这女子也实在是英勇非常啊,反正也无人发现她在暗处看着,干嘛还要非得跑出来横插一杠子,难道她以为自己能阻止得了那凶手,是他和凶手认识?还是因为自恃美貌?”
紫鹃闻言,径自点头,道,“听姑娘这么一分析,确实漏洞很多。”
“还有,我倒是觉得这个人唯恐贾府不乱,而且势必要把贾府搅乱的样子。她作为知情人突然横空出世,而且提出左臂有划痕的特征,而且还暗示凶手还在贾府,试问她怎么知道?如果一个人要殴打贾府的公子,肯定是要有恩怨,为了这一次打,必定要做好计划才对,相对于周密的计划,自然也少不了如何逃走,就算曾在贾府隐藏,行动过后必定也要赶紧离开才是,难道还等着被抓到吗?”
紫鹃一幅被骗后的模样,弱弱问黛玉,“难道就没有几句真话吗?”
“有啊,她可能确实看到琏二爷被打的经过,不过是否真的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或者是否刺伤凶手,便不得而知了。我猜想可能因为琏二爷这事闹大了,她怕被别人发现举报她知情不报,所以还不如自己先主动站出来。可是她也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非要给自己脸上贴金贴银,就不免漏洞百出了。”因为,黛玉想,贾母肯定也是如此想的,因为她不会想到这个知情人说的确实是真的,毕竟让一切成真的前提是知情人那夜曾和贾琏幽会,如果平常贾母还能“谅解”贾琏,可是现在贾母震怒,如果贾琏说出实情,贾母又怎会放过贾琏?
但是,黛玉却不想放过这个“知情人”了,不是因为这个知情人人品实在不咋的,也不是因她水性杨花,而是这人对莳萝的所作所为让黛玉厌恶至极——明明莳萝痛扁贾琏是想救这个女子,她不仅不领情还把莳萝手臂划伤,划伤之后还不老实想再利用这一点把莳萝找出来。如果她觉得把莳萝找出来后就能把她和贾琏的关系遮的严严实实,也太小看人了?!
几人听闻一阵沉默,虽然明知大家族里女子心计之多,之重,可是这一“知情人”相比普通认知的程度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几人沉默了。不过这沉默并未持续多久,一个轻盈的人影忽然闯了进来,几人抬头一看,不是平儿是谁?只见平儿怀里抱着几个袋子走进来,问道一股药味,便知是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