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娥披上了一层薄纱。
朦朦地微光洒在屋顶上十指紧扣的这对男女身上。
程曦嘴角带着笑意,靠在訾琰结实的怀中。
訾琰在她好闻的发上,轻啄了一下,低头瞥见她发红的腕子时,心里一阵愧疚低声道:“对不起。”
程曦撒娇般在他怀中蹭了蹭,嘟着嘴:“以后不许欺负我了。”
“嗯。”永远不会了。
二人方才院内的一段亲昵,将彼此的心牵在了一起。
程曦不在隐瞒,将那封陌生的来信,那个面上有疤的表哥,一切她知道有关朝堂上的事,皆告诉了訾琰。
訾琰也向程曦说了一件,令她吃惊不已的事。
原来早在十多年前,也就是林靳刚继位不久,西州暴发山洪的那段时期,真正的房康已被人暗杀。
一个人的笔迹,很好临摹,可是一个人的心性,却会暴露在他的文中。
虽说房康大量的字迹,早已随着那时的山洪一并消失了。
可他曾经考过秀才,礼部的归档中,保留了他的一篇文章。
那文章字里行间内,皆能看出,房康虽为一个穷书生,却一心想进京为官,是一个有着宏远志向的人。
可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留在西州那偏远的小地,十几年的光景,只做一个知县?
说来的确“巧”,那年的山洪,死了不少人,房家只幸存了房康一人。
程曦忽然整个身子一顿,这个假房康,当年是蓝博邢举荐的!
不自觉掌中溢出冷汗,程曦眼前又浮现出,那次她引蓝博邢出华穆苑时,蓝博邢忽变神色与她低声的那句“是时候了”。
想到这里,程曦慌了神色,莫非蓝博邢与这假房康之间,密谋着何事。
“怎么了?可又想到了何事?”訾琰的掌中已被程曦冷汗浸湿。
蓝博邢可是蓝婀帑的父亲,这会牵扯到罗晶的。
程曦犹豫了。
訾琰感觉到了,他紧了紧怀中之人,声音有些沙哑:“可是不放心我?”
程曦还在反复思考斟酌,没有出声。
“知道么,陛下在找宇文烨。”訾琰声音极为低沉。
前朝太子宇文烨!?
“他不是死了么?”程曦立刻从訾琰怀中做起了身子,瞪大眼望着他。
訾琰轻叹着摇头,俯身贴在程曦耳畔道:“他还活着,并且正在暗中密谋着何事……”
是……造反!
房康,蓝博邢,刀疤表哥,蓝婀帑,房索吟,宇文烨!
这些名字不断在程曦脑中闪过,怔神的她,却未发现耳侧訾琰的眸子,冷得骇人。
訾琰抬起身,冷眸瞬间消失:“想到了何事,便说出来,我们一起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要告诉他么?
程曦怔怔地望着一脸温柔的訾琰,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防线。
“你向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皇后。”程曦看着訾琰,神色严肃。
訾琰勾起了嘴角,宠溺地揉了揉程曦的头发:“我保证,绝不牵扯到你们。”
他应该不会骗她,程曦是这么觉得的,毕竟訾琰将宇文烨还活着的消息,都告诉了她。
“皇后……和我是一样的……”
程曦将罗晶与她一起来到异世的事情,以及蓝博邢那次的低语,一一与訾琰道来。
待她讲完后,程曦忽然心中顿悟,再去看訾琰的表情,显然他也是猜到了其中的联系。
蓝博邢在那场大火中救了宇文烨,再偷偷将宇文烨带去正在弄山洪的西州,随后暗杀了房康一家,借着房康的身份,做上了西州知县。
十几年中,他们韬光养晦,暗中部署,还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皇宫。
屋顶上气氛渐凝。
訾琰不知何时已松开了那只紧握程曦的手。
程曦呆滞住了,身下冰冷的瓦砾让她止不住微微发颤。
“你、你保证过……这与我们两个没有关系,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皇上不利的事……”
不知为何,在看到訾琰绷着的脸时,程曦开始不安起来,脑中闪过一个无比害怕的念头。
訾琰回过神来,将浑身僵硬的程曦再次揽入怀中,声音极轻,却坚定:“我知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还有罗晶,她也不能有事。”程曦连忙道。
訾琰喉中轻应了一声,接着宽慰她道:“只要你们不参与其中,这朝堂的政事,与后宫无干。”
是啊,那月妃的父亲,还是当年宇文皇室器重的老臣,如今不也一样在后宫安稳度日。
可林靳之所以将月妃赐给林胥年,不正是为了稳住民心,掩盖他的谋朝篡位。
看来这朝堂之事,到底还是与后宫无法断开。
而蓝婀帑与房索吟,正是这男人权利斗争中的牺牲品。
程曦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觉的心底生寒,有一个声音再告诉她,离开皇宫,这里不适合她。
程曦猛然从訾琰怀中起身,抬袖拭掉眼角的泪痕,望着身旁英朗的男人,动了动唇:“你带我走吧……”
訾琰顿了一下神色,在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竟会生出一丝动摇。
他慌忙将目光从程曦身上移开:“现在不行,我暗龙卫的身份……”
现在不行?那以后呢?
程曦很想追问,但她不敢,怕失落。
“好啦,逗你呐!”
她让自己笑得极甜,一脸暧昧的凑到訾琰面前,学着他平时说话时那冰冷的语气语调道:“只要是我说出口的,定会做到。”
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