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高志远就反复斟酌该怎样向程队长提,怎么寻思也不好开口。虽然他知道只要他提出来,程队长会非常乐意帮忙的,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婚姻,总觉没法说出口。
一天,程队长来他家,他觉得很奇怪:程队长很少来他家。他忙让坐沏茶。
程队长坐下说:“我去大队开会,传达公社通知,说省已来县里开现场会了,最近几天可能就下来,让咱们队做好准备。你觉得怎样?没什么问题吧?”
高志远说:“没什么问题,一千字已复习完了,都会认会写了,考不煳。这两天白天休息时间再练习读读报纸,晚上再练习写写便条和书信,就没问题了。”
程队长又说:“你说他们这次来会怎样考?”
“也不外乎县和公社的考法,认认那一千字,读读报纸,写写便条。”
“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已考过几次了,都没问题,这回也不会有问题。”
两人说着,虽心里都觉得没问题,可这次毕竟是省里来人,都是些大领导,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俩说了一会儿夜校的事,高志远在想:这可是绝佳的机会,正想和他说呢,他就来了,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这机会。可几次想说,都没说出口,正在他为难之际,程队长看着高志远笑着说:“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高志远奇怪地看着他,心中疑惑:他要问什么事?
程队长说:“这是个个人的问题,我是想问问你对刘月芬的印象如何?”说完,定定地看着高志远。
高志远很奇怪,他倒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呢?他只得含糊地说:“还行。”
程队长笑着,直截了当地问:“还行?还怎样个行法?给你提提做媳妇怎样?”
高志远一愣,这事来得也太突然了,他反复想说没说出口的,他倒直接问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程队长看他红了脸低下头,便说:“你小子早就同意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早听说了,潘木匠大叔,魏金花都去提过,是她妈嫌你家成分,不同意,就搁那了。那天,韩文义去找我,让我再去说说,我这来问你个实话,到那好知道怎样说。你给我说说,你俩好到什么程度了?”
程队长这样一问,高志远真的不好意思起来,说:“什么程度,没什么程度……”
程队长又笑着追问:“你俩通过信了吗?”又看着高志远说,“拉过手了吗?亲过嘴了吗?”
论亲戚,程队长是高志远的表姐夫,所以,他说话就毫无顾忌,想怎样说就怎样说。
高志远忙说:“你说什么呢?哪能有那些事。”
“都什么时代了,有这些事不也很正常吗?提前上床的都有的是。”
“可别胡说了,要那样成什么人了。”
“我知道你是谦谦君子,不会干越规的事。不过,你得和我说,你俩谈没谈过这事,刘月芬同意不同意?”
高志远听了,这不能再瞒着他了,本来打算让他去说呢,不说出实情他怎么去说。就说:“谈倒是谈过,她也同意,就是她妈不同意。”
程队长哈哈大笑起来,说:“那传言说,刘月芬说非你不嫁,你说非她不娶,这话也是真的了?”
高志远胀红了脸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程队长说:“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看你教夜校,又有法儿,意志又坚定,那些谁都头疼的难缠的大妇女,让你教的像服服帖帖的小绵羊一样,这自己搞个对象,就搞不定了。”
高志远道:“不是她妈不同意吗?咱村最能说的潘木匠大叔和金花嫂子都去说了,都没说了,这不才想劳动你再跑趟腿去说说吗?”
“你俩是很合适,郎才女貌,都勤劳能干,那刘月芬不多言多语,贤惠孝顺,你俩能成了,小日子一定错不了。我去会会她那个妈,怎么也不能让这么好一段姻缘就因为她妈不同意散了。你甭担心,这事包在你姐夫身上,我怎么也得给你们说成了。”说着,便站起身来说,“那我就走了,这两天我抽时间就去一趟,你就等好消息吧。”说完,就走了出去。高志远留他再坐一会儿,也没留住,便走了。
高志远送走程队长,不免一阵欣喜:莫非他去真能说成?这也说不定,程队长能说会道,说话又有权威,说不定刘月芬她妈真信服他呢!不是说一物降一物吗?但愿如此,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可真得好好谢谢他。可一阵欣喜过后,又担心起来:她妈是因为成分不同意,程队长去说也改变不了成分啊!那她妈的心结没解开,能同意吗?怕难,可能还是白跑一趟,想到这里,不免又忧虑起来。……想来想去,又想到是姻缘棒打不散,不是姻缘强说不成,想什么也没用,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晚上,程队长没去夜校,去了刘月芬家。他们一家三口已吃完了饭,收拾完了碗,见他来了,便忙让坐,沏茶,热情招待。
刘月芬的母亲热情地说:“队长是稀客,来,一定有事吧?”
程队长说:“是有事,还是好事……”
刘月芬的母亲忙问:“什么好事?”
“我想给刘月芬当个媒人,不知你们用不用?”
“这是好事啊,请还请不到呢!那我可先谢谢了。”
刘月芬听说给她当媒人,便站起身来,回到西屋里去了。虽然她回到了西屋,心却仍在东屋,在想着程队长给她介绍谁呢?她想到,高志远与程队长的关系那么好,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