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怎么回事？”傅双程突然说了一句。
“嗯？”郑西抬起头，猛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沙发上了，傅双程正勾着腰，神情严肃的俯身看着他。
“说什么？”郑西还有些愣愣的，没头没脑的又问了一句。
“就说你……刚才为什么会亲我。”傅双程揉着眉心，颈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可不得了。
这算……勾|引了吧？
郑西被他带动着，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才发现他们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别扭。
而且被他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让人心里面不由自主就升起一股惬意。
郑西尴尬地别过头去，手指在牛仔裤粗粝的布料上抠啊抠啊。
然而这动作却被傅双程自发理解为无声的抗议，他挑了挑眉，抬手在郑西脸颊上轻轻一点，不怎么用力地就让他不得不和自己对视。
“你还清醒的吗？”他问，脸上神情变得越发严肃，几乎可以算得上冷峻了，他皱着眉，眉峰高高的扬起，声音低沉，“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做我会想些什么？嗯？”上挑的尾音没控制住，泄露了一丝愤怒的情绪。
大概是白天的工作太累，以至于只是这一点小事就让他的情绪不可抑制地波动起来。
他生气，烦躁。
又不知道气的到底是郑西，还是自己。
“我没……”郑西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心里没由来的一怵，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傅双程的小指，“我没糊涂，我知道的。”他小声说。
说完，他躲闪了着转过头去，沉默了几秒，跟着又转回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慢慢的抬起头。
“我可能是冲动了，”郑西说，“可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不是一个冷静的人，至少很多时候确实是冲动而感性的。他可以因为看到一个漂亮女生，坚持不懈地追上一个月，直到成功或者自己主动放弃。也可以因为兄弟的一个电话，大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吹着冷风坐在马路牙子上喝啤酒。
可今天的这事。说突然也突然，说不突然也不突然，因为他真的认真考虑了很久，各种理由也罗列了一大堆，除了傅双程是男的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他身上其它所有的一切都无比吸引他。
这种吸引或许是源于表面的一些东西，或许是源于灵魂深处，源于上辈子的感觉残留。
如果在按照正常情况下他还能再多冷静一段时间，那么现在李静的出现无疑是点燃了火药桶，危机感像是火山爆发一样愈演愈烈，逼得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思考。
或许是天生的亲近感，或许只是偏执的占有欲，可无论是什么，众多原因交织缠绕在一起，他冲动了。
冲动过后冷静下来，却又心安了。
郑西不动声色地耸耸肩膀，让自己放松一些，在沙发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开始说话，说的时候坑坑洼洼，让人担心会不会咬到舌头，他自觉这些话问出来太不要脸，但还是不要脸的问了，“如果我说，我们可以试着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傅双程神色一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可郑西闪躲的表情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刚才确实是听到了一句很有可能是出柜宣言的话。
傅双程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团，比刚才还要不清醒，想点头又有些点不下去，因为还是怀疑。
惊喜和惊吓都来得太突然，连他这样一向冷静克制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而郑西说完这些话后又一次陷入沉思，保持着半躺的姿势一动不动，脑海中尴尬和局促天人交战，连傅双程什么时候直起身走开，站在饮水机旁有失形象地大口灌水都没看到。
客厅里一片死寂，可以清晰地听得到外面电梯到达发出的提示音，还有走廊上一家三口的喃喃低语。
屋内，傅双程叉着腰，仰头接连喝完整整两杯水，沉着脸啪嗒一声放下杯子，站着想了一会儿，才走回去，在郑西身旁坐下，呼吸放缓，轻轻地握住他放在身边的手。
郑西眼珠跟着动了一下，接着像是才回过神来，抿着嘴缩了缩腿，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就这么任由傅双程握着手。
傅双程心里一热，身体渐渐升温，忍不住地微微颤抖，顿了一会儿，又得寸进尺地凑上去，小心翼翼地亲了亲郑西的耳垂，压低着声音问他，“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郑西闷着头不说话，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傅双程一怔，摸不清此时此刻自己内心涌动着的到底是些什么，捏着郑西的手又握紧了一些，半边身子几乎是压在郑西身上，让他在沙发里陷得更深。
可他到底还是没被喜悦冲昏头脑，冷静了几分钟，思绪又重新转动起来，这回却是好心情的把郑西的手指挨个握在手心里把玩，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耐心引导，“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要是你不好好把握，下一次我就不会再信了。”
俨然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