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一声令下,堂邑侯府顿时忙了个天翻地覆。当刘彻与暮朝所乘的车驾行到堂邑侯府时,窦太主已经带着府中众人在门前等候了。
暮朝上前挽着窦太主的手,嗔怪道:“母亲在府中等候便是了,为何偏要站在门口,这让女儿如何安心?”
窦太主拍了拍暮朝的手,柔声道:“阿娇难得回府一次,母亲自然想多看看你。”
刘彻见暮朝黛眉微蹙,面露心疼之色,连忙在窦太主向他行礼前伸手将她扶起,温和的说道:“朕今日乃微服前来,姑母不必如此多礼。”
窦太主虽然见刘彻如此客气,但依旧带着侯府众人向刘彻与暮朝行礼后,才开口道:“宴席已经齐备,就等着你们入席呢!听陛下说阿娇最近很喜爱吃藤椒酸汤鱼这道菜品,我特意让新来的那位擅长做鱼的厨子仔细的做好这道菜,等会儿阿娇一定要好好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暮朝淡淡的瞥了刘彻一眼,望着刘彻似笑非笑的得意神色,终于明白在临行前他低声吩咐侍从究竟是办什么事情去了。
原本暮朝在听刘彻说起堂邑侯府新来的厨子擅长做鱼,甚至连堂邑侯府今日要做全鱼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如今听闻窦太主所言,才知晓刘彻应该是在离宫之前便派人告知堂邑侯府自己近来的口味,令厨房准备全鱼宴的。
暮朝虽然知道以刘彻对堂邑侯府的戒备,必然会在其中安插眼线,然而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还要故意走这样一个过场,心中多少有些震动。暮朝知道,刘彻也许永远无法为自己做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来,但是在一定的限度下,他已经在尽其所能的善待自己。如此,刘彻应该已经将自己放在心上了吧。
刘彻看着暮朝眼中的了悟与感动,暗讨自己总算做了一件讨得佳人欢心的事情,不禁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窦太主望着女儿与刘彻之间的眼神交流,终于放下心来,对刘彻的不满与怨恨也减淡了几分,心情愈发好了起来。
由于听闻爱女近来很爱吃鱼,窦太主命人准备的这桌全鱼宴可谓极其丰盛。除了热菜蟹粉鱼蜃、松鼠鱼、藤椒酸汤鱼、须发鱼排、金毛狮子鱼、鸳鸯鱼丝、番茄鱼片、凤尾鱼托、芙蓉鲫鱼等菜品以外,还有蛋皮鱼卷、酥炸鱼条、凉拌鱼丝、酸抖鱼块、玻璃鱼、芝麻鱼饼等凉碟围盘。
宴席之上,刘彻时常为坐在身旁的暮朝布菜,不多时,暮朝面前的碗碟中便堆满了刘彻夹来的菜品。
暮朝低声叹道:“陛下快别为我夹菜了,面前这些我已经吃不完了。”
刘彻微微一笑,安抚道:“别着急,慢慢吃,还有什么想吃的,朕再让人吩咐厨房准备。”
暮朝望着面前十数道以鱼为主要食材的精致菜品,无奈道:“陛下就是爱寻我开心。席上有这么多我喜爱的菜肴,即便每样只用一口都已经饱了,哪里还用再吩咐人去做其他菜品?”
刘彻却道:“只要是你喜爱的菜品,且对你的身体有益,即便是再难得的美味佳肴,朕也会命人为你准备。”
窦太主听闻此言,不禁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暮朝的小腹,见其平坦依旧,浅紫色曲裾深衣显示出暮朝玲珑有致的身段,越发显得纤腰不盈一握,才略微放下心来。
刘彻看了看窦太主备好的桃花酿,对暮朝说道:“朕记得你最爱这味道清甜醇美的桃花酿,今日难得这般高兴,你便陪朕少饮几杯酒,薄醉微醺,岂不美哉。”
暮朝惊讶的望着刘彻,迟疑道:“陛下不是不喜欢让我饮酒么?怎么今日偏又劝起我来?”
刘彻一边亲自为暮朝斟满酒,一边笑道:“有朕在你身旁,又是难得的家宴,略饮几杯也无妨。”
刘彻又为自己斟满酒,对暮朝举杯道:“皇后,与朕满饮此杯吧。”
暮朝见众人皆含笑望着自己,只要举起酒杯,与刘彻碰杯对饮。也不知是此情此景令人沉醉,还是桃花酿太过香醇凛冽,暮朝放下酒杯之时,只觉得面颊微微发热,不禁伸出手来在桌下狠狠的掐了刘彻的手臂一把。
窦太主见刘彻频频举杯与暮朝对饮,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暗想当真是自己多心了,女儿应是并未怀孕。
对于窦太主而言,虽然外孙越多越好,但毕竟比不得爱女的健康与性命重要。如今既然阿娇已经为陛下诞下皇长子,那么即便再多生几位皇子,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然而,如果让阿娇为了生育皇子而付出健康甚至生命,那么于陈家而言非但不是福,更是天大的祸事。
且不论失去陛下极为宠爱的陈皇后于陈家而言会是怎样的打击,皇长子与安和公主失去亲生母亲的疼爱与庇护,在宫中便会面临巨大的危机。而若是日后陛下的后宫迎入年轻貌美的夫人,她们在获得陛下宠幸后倘若为陛下诞育一儿半女,皇长子与安和公主的处境必会更加艰难。这是窦太主无论如何也不希望看到的情形。如今的形势对陈家而言已是最好的结果,窦太主并不希望生出其他变化。更何况,她对唯一的女儿一向十分宠爱,自然希望她能够获得幸福。
阿娇的两位兄长陈须与陈蟜见陛下对妹妹如此宠爱,也觉得与有荣焉,然而想到妹妹前些年所受的委屈与吃过的苦,又暗自决心定要好好约束自己的家人与下属,万不可因为一些琐事连累妹妹被陛下责怪。
尽管众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