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峰,客居殿。
皇甫曦此时端坐在床边,面目微皱,口唇略白。罗氏梳妆打扮好,走近前来,微微抚摸着他的半白头发,温柔如水,眼含秋波,轻道:“陛下这几日可好些了?”
皇甫曦似是笑了一番,将抚摸着他的头发的手握入掌心,温和的触感仿佛就是长久的陪伴,任是风吹雨打,也不会分离。随后他的脸色才稍稍红了些,温笑道:“多亏了玉渡仙尊,感觉好了颇多。”
罗氏听得皇甫曦说这句话,几天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那素净温婉的脸庞也因这几天稍微有些憔悴。皇甫曦看在眼里,心底也是不由一叹,苦涩油然而生,不自主的将掌心的手握的更紧,有些歉意说道:“这几天,你也苦了。”
“为了你,又怎会苦呢?”罗氏温婉笑道,像极了昔年彼时为了情爱奋不顾身的豆蔻少女,但随即又是一展愁容,道,“只是陛下突然这般,着实吓了我一跳。”
皇甫曦也不明白,在几天前的夜里忽然觉得自己胸中五脏六腑像被碾碎了一样,气血一时犹如翻江倒海,竟是连吐出几口乌黑的脓血,晕了过去。
还好之后玉渡来的及时,长渊都晓玉渡仙尊不仅通彻玄门奇术,而且对于古今奇医之术也颇有研究,当即便为皇甫曦诊脉了一番,只可惜并未探明因果,最后玉渡皱着眉说只是劳累已久,积劳成疾所致,弄了些仙药灵草补身几天,到了今日,皇甫曦的情况也的确好转了许多。
只是这次祭剑会,他身为贵宾,大半日子竟然只能呆在这殿中养病了。
轻风微荡,徐徐从窗外吹来,罗氏为皇甫曦更好衣裳,弄好仪态,泛黄的古铜镜照映着两人,在这偌大的客殿里,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两人。
“吱呀。”
殿外的门突然动了一下,但很快没有声音,两人被这声音一惊,皇甫曦对着门外说道:“有什么事?”
外面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有人恭声敬道:“禀陛下,有只顽劣小猫刚经过,卑职现在将其赶走。”
殿里没有话再传出来。
门外一道少年身影忽然松了一口气,旁边几名护卫恭敬的看着他,片刻其中一人才微微试探的说道:“二皇子,不去见见陛下么?”
“罢了,见了面也惹父皇生气。”那少年长叹了一口气,仔细看着,正是一原,此刻他丝毫没有之前懒意洋洋的邋遢样子,一身英气派场,心中似乎确定了什么在乎的事情,又才说下去,“现在知道父皇安然无恙,我便心满意足。你们要好生守护好陛下,这才了我心愿。”
几名护卫瞬间躬身谨记。
天高云淡,风轻飞扬,一道身影就这样孤独的消失在走道尽头,就如当年,一个人孤独的走出皇城,离开了他本不想离开的地方。
又不知过了多久,走道尽头缓缓又出现几道身影,前面两人身着长渊弟子服饰,后面一人跟着他们,慢慢走来,腰间一对玉麟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音,几名门前护卫见到来人,脸庞颜色变得肃穆了几分,身子都不由的僵住起来,只有稍靠前的一名护卫赶紧走了出去,笑脸嘻嘻,一脸恭维的迎了上去,顿时剩余几人的眼中有异色划过,但又不敢动弹。
来人微笑与那两名弟子道别,又听那护卫嘀咕了几句,才缓缓出现在着客居殿门外,几名护卫又躬身敬道:“大皇子!”
“嘘嘘。”
那人顿时使了个冷眼,轻轻嘘了一声,随即摆摆手便叫他们散开,但那几名护卫并未听命,少年本笑着的脸庞渐渐收敛,说道:“本皇子要与我父皇母妃叙旧,你们要听么?”
那几人怔住了一下,面面相觑一番过后,最后才慢慢退开,站在了那走道边缘。
那人见他们退去之后,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衣饰,左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位置,那里有些鼓鼓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是那棱角明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一瞬间又消失,随后他清了清嗓音,恭声往殿里说道:“父皇,母妃。”
寂静仿佛涌动在殿内殿外,无风却胜似有冷风吹过,殿内明显有人惊异了几分,过了片刻,殿门缓缓而开,皇后罗氏探出了素手,露出了雅容。当她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时,料是她有些预料,却还是有些震惊的失声的说出了话:“一杰……”
“正是孩儿。”少年站在门外俊朗的笑着,说道,“母妃想不到孩儿会来吧。”
罗氏看着皇甫一杰,一时间也没缓过神来,但过了许久,才慢慢恢复了神色,但那话语之中还是掩不住她内心的惊讶:“你怎么突然来了?快些进来吧。”
大门阖上,皇甫一杰跟着罗氏走进了客居殿,正巧看见皇甫曦坐在桌前饮着清茶,那清茶味香浓厚,又清新怡人,仿佛闻上一口都觉着神清气爽,精神倍加。皇甫一杰从进门那一刻,便知道了这空气弥漫的味道,是这长渊的灵草妙药所熬制而成的,连他体内的经脉都感觉到了丝丝舒畅。
皇甫一杰跟着罗氏走至皇甫曦一侧,只见少年微垂身子,恭声作揖道:“父皇。”
皇甫曦只淡淡应了一声,微拂衣袖,轻轻将茶杯放下,转身看着俊秀的少年,等到罗氏坐在他的旁边,示意少年坐在另一旁,说道:“坐吧。”
“谢父皇。”皇甫一杰又是一拱手,依势坐下。
然而还不等他坐稳,旁边又传来皇甫曦深沉的问话:“你不好好在宫中处理要事,突然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