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父皇,您离宫多日,儿臣自当尽力处理事务,而且有丞相相助,本应是如鱼得水。”皇甫一杰说到这里,眼里抹过一丝默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半月前,北方蛮荒遗族忽有书信传来,儿臣见信中内容,大吃一惊,原想这般重要之事,丞相也应该有一些见解,可告知他之后,他也拿不定主意,脸色深沉,最后却只能说唯有父皇你才能定夺,儿臣这才来到这里。”
皇甫一杰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那锦囊周边古朴晦涩,还秀着一缕青烟似的条纹,不像宫中之物,然后被皇甫一杰郑重的交于皇甫曦手中。
皇甫曦见着这锦囊,面色深沉,眼神忽然亮了几分,连忙拆开锦囊,一张泛黄的书纸有些干皱,静静的放在他的手中,他的眼里一刻都没有离开那书信,仿佛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许久,他才放下了那古黄色的纸张,闭目思索。
罗氏素雅的脸上现出一抹担忧,连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皇甫曦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那蛮荒境内,已是容不下他们遗族了。”
“什么。”罗氏一惊,“那岂不是那里已经被天灾毁了?”
皇甫曦于是低叹一声,仿佛默认了罗氏所说。旁边少年忽然起身,略微有些歉意的声音响起:“都怪儿臣无能,不能解忧天下,为父皇分忧!”
说完还重重自责了一番。
皇甫曦摆摆手,忽然将手撑在桌前,半掩额头,淡淡的说道:“这种事你自然是做不来的。”
空气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殿内开始弥漫起冷风来,吹得人背脊直凉。
少年微微低头,没有说话,只是那垂着的眼神,看着地上,刹那间充斥着红意,脸色若是被皇甫曦见到,那阴沉的模样势必会被吓到。
这怎么会是一个少年该有的表情?
不过一瞬,却仿佛冰冷的刃刀,深深刻在心底,谁见了,怕都是一生的噩梦。
“事务紧急,看来还得早日回宫罢!”皇甫曦没有理会他,暗暗决意一定,脱口说道。
罗氏看着他,担忧之意由心底而来,温声说道:“陛下,可你的身体…”
话音未落,皇甫曦急忙打断。可这一刻却并未瞒过皇甫一杰,只见他抬头,刚才表情早已经恢复如常,连忙试探说道:“父皇的身体怎样了?”
“没事,无恙。”皇甫曦平声说道,没有丝毫波澜。
皇甫一杰听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眼眸深深的看着皇甫曦有些白的脸色,那青白的唇有些干涩,明明才刚刚饮完桌上清茶,又怎会有这般模样?
忽然有微微一松的口气传来,很轻微,很轻微……
“对了,父皇母妃,怎么不见一原皇弟和挽香妹妹?”皇甫一杰忽然话锋一转,略带低叹,“我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他们呢?”
罗氏挽了一下秀丽长发,有些落寞的低叹从嘴中轻传而出,失望之色也慢慢浮在脸上,轻道:“半月有余,都未能见到一原那孩子一面,都不知道他如何了,只能从挽香口中知道一些那孩子的情况罢了。”
“挽香妹妹有来?”
罗氏螓首轻点,幽幽叹息,皇甫一杰听完倒是露出了笑意,不过顷刻,他的眼神忽而变得难以看透,淡声说着:“一原皇弟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懂父皇母妃的苦心,当初一声不响就这样走了,如今知道父皇母妃在这里也不主动请安,真是该……”
“好了。”皇甫曦沉声打断,“你赶紧去准备好诸事,就不管那逆子了,早日启程回宫吧。”
皇甫一杰顿时停住了声,神色一紧,也只得应道:“是。”
罗氏起身,引着少年走向客居殿外,直至门口停下,才温声说道:“挽香住在临近长灵峰处的‘莺歌院’里,你去看看她吧,顺便去长灵峰看看你的皇弟,你兄弟两人多年未见,想必也有许多话说吧。”
皇甫一杰听着,眼眸中的亮光闪动了一下,最后笑着,缓缓的道:“对啊,是有好多话没有说了呢。”
那话里,忽然多了些莫名的感觉,恍然间,原本光如白昼的眸子瞬间凝成黑暗的洞穴,仿佛将世间一切都吞噬殆尽,容不得丝毫异物。
殿门悄然关上,空空荡荡,只留下皇甫一杰,如立秋风中,尽似孤单人,谁也近不得,谁也应不了。
这世上孤单,会不会就是这样一刻?
少年孑然独立,忽而转身,望向那青天长空,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这种事情你自然是做不来的…”,一句又一句,硬生生的刻在心里,最后他的口中传来没有情感的低语:“我刚来见你一面,凭什么,就这么看不起我!”
话里不甘不愿,竟是如此浓烈。许久,那身影才消失在殿外,远处守卫才缓缓走前来,继续他们的职责。
……
巍巍青峰如翠玉,暖暖春风如沐光,长渊盛景依旧,一如往常。
长云峰上,天机阁中,明溪房内。
玉渡轻轻放下明溪的小手,拂了拂长长的袖袍,一旁采苓和木挽香静静地站着,等着玉渡说话。特别是木挽香,自从昨日听到林千枫的传话,知道了明溪昏睡五日之后终于醒来了,今日一大早便来了长云峰,早早地来探望明溪来了,这让明溪心里倒是暖了几分,似乎好久没有人这么将她放在心上了。
“身体已无大恙,再调理两三日便好了。”玉渡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小女孩,水灵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