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几乎空无一物的旅店大厅,还是那挂满了祈福挽联的礼拜堂,都没有任何关于界海存在过的证明……要不是记忆中还残着那份入学报告,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搞错了地名。
他沿着木梯一路往上,带着几人逐一检查过每间空房,但遗憾的是,这里早就被南岛官方清理过了,除了搬不走的笨重家具,几乎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检查完所有房间还是一无所获,皇子便带着大家又回到了旅店一楼大厅的角落,撤去幻象伪装轻声说道:“他们应该会在今天下午乘船抵达海岸,我们就先在此等候吧。”
他转头朝尽远打了个眼色,枪卫士很自觉地拎着皮箱去准备早餐,余下三人便散坐在硬木长凳上,等待着奔波两个日夜后第一顿可以安静享用的美餐。
却在这时,那名具有探测神力的黑袍修士突然一个弹身而起,侧过头发出一阵阵探查波动,半晌才停下施法,似乎略有迟疑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舜也在刹那间又运起幻术,手中紫光不断闪烁,他眯起眼睛小心扫视过外层的真实空间,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动。
“有高阶力量者从远处经过……也许只是碰巧擦过查探圈边缘。”巡查员缓缓坐回木凳,闷声回复了一句,嗓音沙哑如干渴已久的病人。
他身旁另一名同伴却细声笑了起来:“殿下不必担心,我们会继续保持探查频率,出不了差错的。”
“麻烦两位了。”皇子颇为客气地点了点头,这附近早就成了封锁区,又被多方关注,有个别力量者经过实属正常。他没再多问,收起幻术闭上眼睛冥想,缓缓恢复已消耗颇多的神力。
等待的时间会很长,要是那帮人下午不来,就只能趁夜色去船上走一趟了……他专注地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心神也渐渐平静,很快沉入深度冥思再无杂念了。
两边都在等待着各自期盼的对象能尽早“登门”,然而从早晨直到黄昏将尽,他们预想中的相遇都迟迟未兑现,反倒是两名出乎意料的恶客突然到来,让维鲁特一时措手不及。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他挺直了背脊坐在船舱冰冷的铁靠椅上,眯起眼睛盯着前面那两个让他十足厌恶,却又不得不虚言应付的身影。
“这倒正是在下想要问的……不知道大少您,私自离家跑来这里……干什么呢?”邪眼微微颤抖着手摘下黑斗篷,又扶了扶眼镜,笑得很不自然,似乎异常激动。
“我自然是有事才来。”维鲁特瞟了一眼靠坐在角落的那个身穿棕色武士服,脸上纹着血爪的黄发壮汉,随口敷衍了一句。
“嘿嘿,巧了,咱们也是有事才来。”铁手漫不经心地捋了捋那头乱发,朝他回了个狰狞的笑。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想到方才见面一瞬间便被对方看破了伪装,稍觉诧异,他们既然不是专程来找自己,为何反应会如此迅速?
“我们自然有方法知道……”邪眼此刻像是从激动中恢复了过来,摘下眼镜往丝巾上轻轻擦了擦,又瞥了一眼维鲁特身后仿佛闭目养神般竖立的老船工,慢条斯理地问道,“此刻局势这么紧张,大少不远千里跑来东海岸,身边就只带了……这位?在下觉得,似乎有些太不谨慎了……”
“邪眼,说话注意身份……我家少爷还轮不到你指责。”老人眼皮也没抬,低声斥了一句。
“啊,说来惭愧,或许您不知道,在下刚不久得到首座阁下嘉奖,忝为七名主祭之一……相信在身份上,还是有这个资格的……”邪眼笑得仿佛人畜无害,眉宇间那丝阴森森的寒意却始终无法掩盖。
“……是么,恭喜。”维鲁特扯着嘴角做了个毫无诚意的假笑,微阖眼帘起身要走,“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去休息了……”
“大少。”邪眼忽然叫住了他,盯着他那头黑色假发,被镜片半遮住的眼神晦涩莫名,“您来此地想必……也是为了那件事吧,您就不想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吗?”
少伯爵刚迈出的脚步顿时一滞,回转头扫过那抹春风得意的笑容,直视着他的金边眼镜轻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大少,您也知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有些时候,实在是身不由己的……”邪眼低垂着头缓缓起身,一边叹着气,一边小步朝维鲁特靠过去,“他们如今都在那儿过的挺好,衣食无忧,也有人每日照料……只不过……”
“只不过?”少伯爵看他离得近了声音却反而转低,不禁往前凑了一步。
“只不过……”邪眼突然止住了脚步,将眼睛一摘猛地抬头,双目中紫光湛湛,显然是动用了神力。
维鲁特措不及防,只觉那宝石般闪耀的紫眸中一圈圈光环飞速旋转,让他一时沉迷其中动弹不得,很快便涌起了沉沉睡意。怎么回事……他觉得大脑如陷进泥潭般被什么东西牢牢扯住了,完全挣脱不得,思绪也运转得越来越慢。
正在意识朦胧间,胸腹处一股冷冷寒流突然勃发而起,霎时将他飞往天外的魂魄全都收了回来。那寒流急速绕转他全身,最后汇集在额头正中,使得他忍不住打了阵剧烈寒颤,再睁开眼,却被前方看到的一幕震在当场。
邪眼还立在他面前,僵着一张脸,嘴角不停颤动,瞪到欲裂的紫眸中满是不可思议。铁手则靠在他身后的船舱边,抓着七叔的脖子把他强按在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