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已临。
布局即将完成。
以穷奇为饵,以自身为惑。
以神兽穷奇的死作为代价。
以自己的虚弱来蒙惑。
换取那一息间的机会。
再以风雪来隐藏真正的杀招。
出其不意的一击。
这是蛊门门主的计谋。
他演算了一遍又一遍。
推算了各种可能,各种发生的情况。
他在南方疆域,没来雪原前,便演练了不下百次。
那么最好的结果便是这样的结果。
事情发生最坏的方向,便是计未成,人已亡。
还好,他的杀局朝着最好的方向推进。
现在有了一息间的时间了。
这一息间对他来说很长了。
足够他动用隐藏的真正力量了。
天空任然有着一丝雨雾。
洁白的雪面上倒映出模糊的空间轮廓。
雪花轻柔,如细微的柳絮飘飞。
天穹被风雪洗涤的明亮。
天边上的白云与灰色的天空相互交融着。
大地上一道残影急速的闪掠着。
蛊门门主望着孟惊魂的两条手臂在风雪里静止,仿佛时间也滞重了,停止了。
他的机会来了。
他手中破碎的衣袍露出了一角,隐约可瞧见一个漆黑的东西在雪原的亮光折射下,闪闪发光。
凌乱细小的雪花仿佛都被发出的亮光刺破了。
寒冷的空气沉重而萧瑟。
他一切都算好了,也朝着他最好的方向发展下去。
那么,问题在于他有把握杀死孟惊魂吗?
他演算的最好结果能够成功,有几成。
甚至他的手和浑身先前确实是真实的颤抖,嘴唇发白并且抖动,脸色苍白这都是真的,不是为了迷惑孟惊魂做出的假象。
假象也骗不了,用了最真实的情况。
最真实的情况是因为惊惧。
他推算百次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不足三成。
三成已经很了不起了。
蛊门门主早已是圣神领域的绝强者。他欲爆射出最强悍的一击。依然不足三成,甚至还要低于这个数,但他必须要尝试。
万一呢?
万一成功了呢?
有一成的机会他也会这样做的。
可是……
可是邪君。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最不想面对的是孟惊魂。
他认为活着就是胜利,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大红的袍子在风中飘荡。
他解下了大红袍。
他的身影也不在风中行走。
他走到了路的尽头。
他来到了孟惊魂的身前。
他的手搭在了孟惊魂另一条手臂上。
他用一城的亡灵踏上了圣神领域的层面。
他用多年的修为和生机只是来换取那一息间的时间吗?
他是这样的人吗?
……
……
风雪没有停过,依旧轻缓的飘落。
寒风瑟瑟。
细雨霏霏。
一团团灰蒙的云朵飘远了。
远处山峦的轮廓逐渐变的清晰。
白雪覆盖着山岭的表面。
起伏不定的山峰相连着,高低不平的凸现出来。
雪白的山顶断面连接着远方苍白的天空。
天空明亮。
乌云散尽。
空气寒凉。
飘落的雪片也微寒。
玄光真人身体更加的寒冷。
衣袍的外面已经结着一层薄薄的雪珠。
眼睛凹陷。
眼光暗淡,毫无生机。
一阵寒风吹过。
他的身体忽然间碎裂开来,化作了一片粉末。
白色晶莹的粉末撒满一地。
微微堆积在雪面上。
风吹过。
凸出的一堆****,随风而逝,飘散了。
玄光真人化作了虚无,连神魂都消散了。
紫薇护法瞪着眼睛,一片惊愕、不解和难以置信的的目光直直的盯着。
身体颤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目光也移到了空中闪烁着残影的蛊门门主身上。
然后他赫然明了了,他眼中顿时浮现出愤怒的神色。
蛊门门主手中高举着的破碎衣袍包裹着的到底是什么漆黑的东西。能够一瞬间摧毁圣神领域的力量和坚硬的身躯。
哪怕玄光真人受伤不轻,也不代表毫无还手之力呀。然而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生机毁灭,圣光消散。
天空的雪变黑,裂出了一道口子。
一道人影出现在孟惊魂的身前。
高举的手,破碎的衣袍迎着风雪,降了下来。
包裹着的破碎衣袍滑了下来,露出了……
风雪里已响起了一片惊骇的声音。
天空的雪已不见了。
风骤然停了。
蛊门门主的身影仿佛一下子高大了起来,遮蔽了满天风雪。
邪君的大红袍随风抖动,时而在雪地上飘起,时而降落。
犹如一片红色的花瓣,飘到了遥远的寒山旁,浮在了凸出的雪白巨岩上。
孟惊魂的两条手臂被锁住了。
邪君脸色变的苍白,手开始冰寒而颤抖。
穷奇化作的漆黑液体已快流尽,但尚未流尽。
洗过的天空清澈而明亮。
风寒冷而清新。
大地雪白而冰硬。
孟惊魂露出他特有的微笑,忧伤而深沉。
天空笔直而银碎的裂出了一条直线。
蛊门门主手中的利器划破清寂的天穹,降了下来。
孟惊魂睫毛处的雪花裂开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