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台后方是一座大楼,是年底皇室宗亲祭祖祈福的场所,里面都是历代皇族宗位,以及祭祀的祭品、铜鼎之类的。虽然外面烈日当空,但在外围行走,仍旧有些清冷阴森,偶尔微风徐徐,一股瑟冷之感,顿时从后背涌来。
路过了大门紧闭的楼阁旁,一路在长满杂草的小径上行走,三人来到了后院。这是一个比较狭小的院子,面积大概有几间房子大小,在院子的东侧,有一个小亭子,这时亭子正杵立着一个背影,在里面不停来回踱步,显得有些不安。
慕容星仔细看了周围,这个院子已经是路的尽头。心中也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兵部尚书柳馥之。
柳馥之是六部中最为年长的尚书大人,今年已经五十有六,按照朝例,再过几年他便可告老还乡,享受天伦之乐。然而,偏偏就在这几年,无论是政务还是家事都让这位老人家很是头疼,加之边境也不安稳,兵部还需不停调配。巨大的压力下,他已经熬成满头银发,如七旬老头一般。
如今,他是朝中为数不多选择中立的大臣,虽然此刻能够躲避寿王的掌控,但若是朝廷变天,寿王登上宝座,那么他们这些中立之人难免不会被牵连,罢官事小,保不住性命那才是大事。即便他是二品大臣,也很难能够安然处之。
若真到了那时,寿王一定会扶持自己阵营里的人上位,整个宋国不知将要面临怎样的局面。
“大人,慕容先生到了。”小厮上前,恭敬地朝着那个背影道。
那个背影闻讯止步,转过头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慕容星,随即露出一丝笑容。之后,他转头向那个小厮吩咐起来,道:“出去看着小姐,别让她到处乱走。”
“是,老爷。”
小厮出去之后,柳馥之板着的脸顿时变得自然了许多,但其中的忧郁仍难以掩住。
“先生,请到这边坐。”柳馥之后退两步,一张石桌出现在了身后,慕容星也不客气,踏上台阶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
李欣瑶只是关心师兄的安全,至于他们要商量什么并毫无兴趣。于是纵身一跳,跳到了旁边的大树上,躺在树梢上休息。
“大人突然相邀,不知所为何事?”慕容星坐下来之后,问道。
“先生博学多才,连陛下的心思都能够知道,难道还看不出来老夫的心思吗?”柳馥之有意无意地开玩笑道。
“大人过奖了。”慕容星谦和一笑,“不过看大人脸色如此忧愁,想必是在为令爱的招亲大会而担心吧?”
“非也。”柳馥之摇摇头,满脸笑容,“小女年过二十,仍未出嫁,如今难得陛下开金口,下旨举行本次招亲大会。既有皇恩庇护,老夫自然是高兴,何来担心之说呢?”
柳馥之虽这么说,但那极不自然的脸色和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慕容星一向眼尖,这种细节怎么逃得过他的法眼。当他明白柳馥之在刻意掩饰时,随之发出了一声轻笑。
“真是这样吗?”慕容星双目如电,仿佛洞悉了一切一般直言道:“只怕大人不是担心自己的令爱,而是担心此次招亲大会背后的那个您不想接近的一个人。”
“真是什么也逃不过先生的慧眼,请用茶。”柳馥之眉头顿时浮上一团阴云,以目示意着慕容星面前的那杯热气氲氤的茶水,“早听廉王提过,慕容先生独具慧眼,能够洞悉一切,那日在太和殿上老夫也还不太相信,但今日看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没错,此次招亲大会并非老夫的本意,而是由陛下亲自下旨,柳府上下不得不从而已。如今朝局风云诡谲,老夫虽然是朝中大臣,却也不想让家人趟入这趟浑水,尤其是小女,她的终身大事绝对不能被政治利用。”
柳馥之越说,脸色越加的惨淡,话到最后,额头上已经挤出了条条褶皱,犹如海面上惊起的波澜。微风有一次拂过,他那斑白的鬓角,轻轻飘扬。
“我理解大人的苦楚,但此事已成事实,任谁也已经无法阻止。”慕容星叹了一口气,“眼下之计,只能希望令爱运气好一点,能够选到一个自己所爱之人。若是都没有她却看上的,倒也是可以拒绝,我相信陛下不会强求的。”
“话虽不错,但若是仅以不喜欢这般理由草草地拒绝陛下,就算他不追究,怕是满朝文武百官那也说不过去。”话刚出口,柳馥之脸色转而涨红,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紧握成拳,仿佛听到轻微的声响,“你也看到了,今日来参加武试的,大多都是京中的名贵子弟,若是最后小女未能出嫁,那他们如何看待我柳馥之?我虽已入暮阳之年,名声都已经不重要,但小女还小,不能因此影响了她。”
慕容星点了点头,问:“那令爱可走看中某家的公子?”
“这我倒没有多问,”柳馥之轻叹一声,“我出身将门,自然看重武艺,但小女截然不同,她自小好读文学,又精通音律,所以偏向于文才,但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文武双全,样样精通的呢。”
慕容星深知老人的苦楚,又投去理解的目光,“京中大多都是文士或者商人,武将大多镇守边关,要想寻找文武双全之人的确不易。以大人的眼光,一般大臣的儿子也未必能够看得上,尤其朝中已经表态阵营的人。”
慕容星一语中的,直接道出困扰着柳馥之的难题,他就是不想让女儿嫁入寿王阵营任何大臣的府中。
柳馥之已经领略了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