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遇上这样的好运。老船家用力撑开船,再次隔着衣服抚了抚那块藏玉的地方,心满意足。他不过是对那两个年轻人絮叨了一通家中琐事,还发了发牢骚竟然就能换回来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来。这或许是老天爷看他撑船辛苦这么多年,给他的一点好处。
之前还骂过老天爷的老船家,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是错怪老天爷了。其实,老天待他不薄。
这艘小船顺着河流再往下一个码头,离着与刚才靠岸处并不算太远。老船家赚了一票,也想早些收工回去歇歇,顺便也将这好事告诉家人。
船头刚靠岸,岸上已经有人在等候他。老船家并不想往常招呼人上船,他只蒙头拴好船头,收工上了岸。但岸上的人却是笔直站在必经之路上,拦住了去路。老船家以为那人是要强买强卖,只得耐心与他说明。
“客官若是想坐船,另找人吧。”
“非是要坐船。”那人回的干脆。
老船家更觉得奇怪。
“既然不坐船,那拦我做什么?”他抬头看清楚那人的样貌,觉得自己该是与之并不熟悉,更无恩仇,怎会单单拦了他?何况这一身裹身的暗色披风,上面不同凡响地绣工,怎么瞧着也不是普通人物。只是那人脸色不佳,苍白又加上冷郁之色,让老船家心头一紧。
再看那人从披风中伸出一只胳膊,在他面前摊开手掌,道:“特来问老伯要一样东西。”
虽然那人称呼颇为客气,但总使人有种阴寒之感。老船家见识的多了,知道来人并不好惹,谨慎的开口问道:“我与公子素不相识,我又是一个穷船夫,又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呢?”口上如此说,老船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小心偷摸了身上某处。
“老伯刚才得了一样不该得的东西。”
“什么该得不该得的。老头子一向本分做事,从不偷鸡摸狗,撑船养家只赚那几个辛苦钱。”老船家怕被人诬陷,一时气急了,非要与人说个清楚。但那人也不着急,缓声又道:“刚才你那一趟活应该不值千金之价吧?”
老船家回头一瞧被着急拴着的小船,想到刚才那两个年轻人搭船的活计。想到此人定是与那两人有关。心中有些暗叹,那块玉佩怕是要被要回去。只觉得可惜,舍不得还回去。
“的确是不用千金,但也是那位少年人愿意给的,我不偷不抢,不觉得亏心。”
“我并不怪老伯收下那件东西。只是希望你能主动拿出来。”
“如果我不给呢?”这是他劳动所得,怎么能不明不白的交给别人。“你是什么人,我又为何交给你?”
老船家担心那人出手来抢,他自己也无多能力保护,想求助旁人,但此时周围竟也无多人经过。难道他就是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他才刚乐呵了没多久呢,老天爷又要把他的好运收回去了?他又想咒骂老天了。
没想,那人见他没有主动交出,反而也收回自己的手臂又没入披风内。老船家又仔细注意到披风上的精绣的图案,这才发现是棵吉祥树。隐隐中,他感觉到自己面前阻拦他的是何人了。不由得腿肚子发虚。
“既然老伯不放心,那我也与你做回交易吧。你将玉佩给我,我可以允诺你一件事。”吉祥补充道,“但不可太贪心,否则……”
“我知道,我知道。”老船家点头频频。这样一来,他也不吃亏,甚至也是占了便宜的。他这几日正发愁的事或许也能解决了。他恭恭敬敬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来交予吉祥。
那枚玉冰冰凉凉的,色泽温暖,落在吉祥的手心里甚是可爱。吉祥看了一眼即刻握在手心内。
“你可以说了。”吉祥示意老船家说出自己的要求来。
对着一脸冷淡表情的吉祥,老船家内心有些打鼓。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否过分,先试探了问道:“是有关我那个没出息的儿子的。不知道算不算的太过。”
这普通小民又有什么要求呢,不过是求财求福。
“说来听听。”
“那我可就说了。”老船家下了决心,“我那儿子惹事的很,我想替他谋个正经差事让他可以安心下来。”
“这个容易。”
“不过……”老船家又道,“他因为好管闲事,惹了些人,又欠了债……”
“没问题。”
这已经不算是一件事了吧。老船家没想吉祥竟然都答应了下来。他也不好再提什么,赶紧感激的五体投地,生生趴在地上跪拜。
待他拜毕抬头,面前已经没了身影。以为自己刚才都是虚幻而已。但将手探入衣内,那枚玉佩的的确确已经被他交了出去。
这样一件不太靠谱的事,忽然来了,又忽然走了。直让他觉得心头发虚,怎么着都觉着太不靠谱。心中一慌,着急朝着家里奔去。
家中只有老妻一人,那个不孝子还未回家。老妻见他奔走的直喘气,忙问他出了什么事。老船家便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通。老夫妻俩都半信半疑,直等着儿子回来再说。但那个儿子已经几日不着家,究竟什么时候回来也是不知道。
眼见着天色愈加昏暗,家中点起了烛灯,门外才有人敲门回来。
急促的敲门声将两老人吓了一跳。见儿子回来,满脸喜色,又是一惊。
“爹,娘!今天你们儿子遇着好事儿了。”这不孝子难得回家是报喜,这几日没给他们惹事。老妻看了看自己老伴,笑着问儿子究竟是遇着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