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兮说得出神,傅骥骋认真地听着,“我刚算着,二哥早到了成婚的年纪,这些年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不知过得怎么样了…小树林的枇杷叶被风呼啦啦地吹着,倒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
“别难过了”傅骥骋柔声安慰,“润州离金陵来回不过一日车程,我明天就找人带个信去。”
“这…”盼兮想了想,被爹爹带出来时不过十岁,除了家门口的枇杷树,什么印象都没了…盼兮丧气低喃:“那地方…怕是难找了吧”
“润州能有多大,翻个底朝天也一定帮你把家人找到”傅骥骋见她顾虑的是这个,拍着胸脯保证。
“谢谢傅少爷”盼兮看着他,又惊又喜。
“盼兮,你对我大可不必言谢!”傅骥骋望着她,目光里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盼兮就低了头,拽紧帕子不说话了。
“咳咳…这几天画了什么,快给我看看!”盼兮满面通红,傅骥骋见她害羞,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走到桌案前,砚池里墨迹干涸,闻不到墨香,桌上倒是有几幅画好的作品,状似随意地垒在一起,傅骥骋抽出一张,小心地摊开,“这画是怎么了?”每幅画上都七零八落地洒了好些墨汁,看着就是有人故意泼上去的,傅骥骋板着脸,充满了怒气。
“谁干得?嗯?”傅骥骋见盼兮站着不说话,也料着几分,提了声就想喊跟着她的人进来训斥。
盼兮连忙上前,止住他,“傅少爷,是我自己不小心翻了砚台,泼了些墨汁。”
傅骥骋忍了忍,无可奈何道:“你是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人吗?!”
盼兮不好意思地一笑,面色又红润了几分,“让傅少爷瞧笑话了,我时常粗心莽撞…刚刚在小林子里不就…”盼兮“呀”了一声,突然想到林子里的那位先生,冰冷的双眸,冰冷的脸,树影遮挡了他的表情,她依然能感觉这个人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刚刚在小树林里怕是扰到了穆长官的兴致了。”盼兮懊恼着,林中弹曲的时候,她看到了他,隔着远只觉得是个男人的身形,在蓉湖居里能有这样气魄的除了傅骥骋并无二人,她就朝着他的方向走去了…
傅骥骋也正因这事烦恼着,今天盼兮被穆炎煦撞见,怕是在最尊重的师兄心里坐实了宿外宅,养私房毫无君子所为的名声。他见盼兮满脸懊恼,微微汗湿的留海无力地黏在她额前,留海下是她的眼睛,宛若一泓池水,清澈见底,内心的烦躁缓和了几分。
“他吓着你了?”傅骥骋问。
盼兮摇头,吓到不至于,只是林子里发生的事…她想着是应该感谢他的。
傅骥骋见她分明是一副被吓到娇憨的表情,就笑着说,“我这位师兄,名字里虽带个煦字,人却跟座冰山似的。不过你不用怕他,他虽不好相与,但为人干脆利落,做事杀伐决断,瞧着就有些不怒自威了。”
盼兮点头,对着他微微笑了笑,眸子里恢复了神采,灿若星辰。
傅骥骋怔忡了片刻,放下画纸,问:“那两个丫鬟,用得惯吗?不是在你跟前一直服侍的人,怕是要慢慢磨合一阵,若还不习惯,只管告诉甘总管,再遣两个来便是!”
“傅少爷!”盼兮绷着小脸蛋儿嗔怨,“玲儿、玉儿都挺好的…再说,我哪有这么娇贵,再这样娇奢下去,倒要叫人看不惯了!”
“盼兮”傅骥骋忽的喊住她。
盼兮“嗯”了一声,再抬头,傅骥骋正望着她,目光炽热。
“以后叫我清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