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戈真的溜去外头睡了。
不知道究竟在哪找到镇长的零刃一回来就带好消息,因为杯玉本家四人全数身亡,仅存老早嫁出去的家主亲妹,这栋房子在一年前被椋弓权以查案为由强制征收,负责查案的赏金猎人可自由进出。
一楼客厅顿时只剩把破布浸湿努力擦地的泉娜,还有忙着开窗通风的零刃,两人沉默了不只一残烛的时间,少了个残戈,意外让泉娜失去交谈的契机。
泉娜这才惊觉残戈的存在感,原来比自己以为得要强一些。
等到把手边杂事处理得差不多,泉娜苦恼于无法装忙,遂拿着从储藏室翻出来的木桶和清扫工具,跟零刃表示自己要去扫浴室,顺便洗澡。
“带个什么上去烧烛晶,估计这房子能用的烛晶不多。”零刃把发圈拆下来,朝泉娜漾开笑容,“扫快点,我也想洗。”
“我尽量。”泉娜用不确定的语气回,“要是供水系统坏掉,浴室就不能用了。”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泉娜踏上二楼转进狭小的澡间开水确认,力道强烈的水柱立刻冲湿她的裤子,而她这才想到自己没带换洗衣物上来──下午离开石暖家,他们抽了空把停放在行政办公处院子内的坐骑牵来杯玉家,行李也暂时放在客厅内。
她把提上来的烛晶灯放在至高处,卷起裤管认命地弯腰刷起地板,暗自庆幸这栋房子的澡间摆设够简单,本来安放在澡间的澡桶跟瓢子均消失不见,室内一片空旷,只要简单把地板刷完就能擦澡。
泉娜擦完地板关上水闸,起身检视被浑身喷湿的自己,无奈地走出澡间朝楼下喊,“欸──大哥在吗?”
清亮柔软的嗓音在偌大的楼梯间内形成回音,下方楼梯平台突然闪出亮光,零刃提着另一盏灯出现在下方,仰头一脸困惑,“怎么?楼上有鬼,需要我陪妳洗才不会怕?”
“当然不是!”泉娜差点就要把手里的桶子往下砸,脸颊热度一点一点慢慢上升,她握紧手里的桶子,深深吸气,“我、我是想麻烦你……啊啊啊算了,你现在去厨房待着,我要下楼拿衣服!”
“妳想下来就下来呀。”零刃不解地说,“私密衣物不想让人看到?还是妳生理期来?”
“我……”泉娜整张脸胀红,支支吾吾地吼,“才、才不是这样!那种东西早就来完了好不好!我没有那个意思──”
“喔……来完了。”零刃若有所思地点头,眼睛上下打量泉娜,关切道,“我看妳这一路没怎么吃蔬菜,女孩子平时要补点血啊,怎么那么不注意?明天我让残戈去镇上,问问有什么适合给女孩子补身体的食物好了。”
泉娜顿时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完全不晓得零刃的话是关心还是调侃,心底的火高高窜起,干脆反身离开楼梯间,“把我的行李扔来这!”
“为什么?”
泉娜的额上爆起青筋,恼羞成怒回头大吼,“因为我要睡二楼,你、不、准、上、来!”
心里一股怒火来得莫名其妙,泉娜转回二楼澡间后深深叹口气,浑然搞不懂怎么她就无法和零刃好好沟通。
就像七年前她第一次遇见残戈那样,当时她特别讨厌爱调侃的残戈,老觉得对方以欺负她为乐──这七年她可没这样想,残戈何止欺负她,那家伙根本逮到谁都要欺负。
显然零刃也不意外。
该不会所有姓绝城剑的男人都这么白目……泉娜胡思乱想,看着烛光照耀的澡间一脸眼神死。
难道她真的得在这里坐等零刃扔衣服到楼梯间?
左思右想放心不了,而且衣服湿湿黏黏贴在身上的感觉很差,泉娜按了按眉心犹豫良久,结果刚想放弃挣扎自己走一趟时,身后的楼梯间传来很有份量的脚步声。她猛然回头,恰巧接到零刃的灼灼目光。
泉娜讶然,“我不是要你别……”
零刃手里提着大布包,看着全身湿答答的泉娜,顿悟地睁大眼睛,“原来妳把自己弄湿了,还想说怎么突然耍起性子。”
泉娜恨恨地扭头。
“我把妳的东西全带上来,妳自己挑着拿。”零刃将手里的大布包放下,“说起来妳跟残戈的东西还真多……妳就算了,怎么残戈的行李也那么重?”
泉娜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谁知道残戈干嘛要把剑啊鎗啊各种理当拿出来防身的玩意塞进行李?
“唔,谢谢。”泉娜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感谢,等零刃走到别处探索二楼,自己弯下腰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