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一怔,随即心中就是一阵酸涩。
她从未见过父亲,母亲嫁给继父后又对她疏于管教,所以她打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孩后仍是不改顽劣,每每折腾地一身土一脸泥才肯罢休。杨言事务繁忙,有时一天连口水都顾不得喝,然而只要看见了,便总会像现在这般皱皱眉头,蹲下身亲自帮她整理,再唠叨一句“小姑娘的脸不可以弄得这么脏”。每次她都笑嘻嘻地应得极好,然而转背却仍是照旧,甚至渐渐成了一种习惯了。
而如今,一切都变了。
“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四儿咬了咬牙,狠狠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杨言的手下一空,一愣之下有些自嘲地一笑:“你说得原也不错。”言罢,也不坚持,直接就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却没回去,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儿,良久,轻轻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已然神情冰冷。
“带下去吧,不必再审了,依规矩处理就是。”杨言摆了一下手。
“是。”两个白水堂弟子顿时如蒙大赦,立时就麻溜地将人拖了起来,一人抬手就把一把麻核往她嘴里塞。刚刚还对着杨言一身怨憎戾气的四儿愣了一下之后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两个白水堂的弟子一个不防,手拿麻核的那一个竟被她咬了一口,本能地一缩手,就被她挣脱了出去。他二人都是谢亦白手下的得力之人,谁成想今儿竟被个小丫头害得在阁主面前屡屡失手,早已是不耐,当下便也不再客气,喝了一声“老实点”,一左一右将人死死制住,一人抬手一把捏住下巴,一抬,便迫着四儿张了嘴,另一人迅速一把麻核就塞了进去。四儿挣扎不动,嘴一满,两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她的阁主姐姐是真的要杀她。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漆黑的头罩再度落下,隔断了她望向杨言最后的目光,随即便浑身瘫软地被拖出了房门,拖向院门。从头到尾,杨言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而后院门大开,露出了等在门口的萧景清,也不知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