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窗内,尽是湿漉漉的。
雨越下越大,屋里越来越凉。
两人就这样紧紧拥着,直到天明。
天亮了,又是难过的一天。
囚车,集市。
火炼的冷脸。
百姓中,已经有越来越大的呼喊“你们猛犸狗凭什么这样羞辱我们的王爷!”
人群中,有了更多的异样气息。
火炼使劲嗅着,企图从人群中的异样的味道辨个明白。
汗味、水果味,烂菜叶子味道,已将那味道掩饰了九分。
“啪!”
一只鸡蛋砸在火炼的脸上之前,被火炼截获,捏个粉碎,手上却尽是金黄。
身后同时砸过一只,紫披风成了紫黄相间,倒是符合他的身份。
“啪!”
一把烂菜叶子砸在猛犸骑兵的身上。
火炼面色一如既往的如冰如冻,无表情地望了囚车上的赵隽一眼。
一并收拾这帮人的机会,终于来临。
(下)
对面的一家酒楼上,站在一个身材不高、眉清目秀的少年,口里吊着一杆长烟袋,墨绿嘴儿,长长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雾气。
俯瞰于此,一切一目了然。
他从未见过的,赵隽的食客三千;他从未见过的,百姓同仇敌忾的愤怒,他从未见过的,如此虚弱的他。
赵隽似乎更瘦了,面如刀削,身子也更单薄了些。
赵隽似乎更坚韧了,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前方,脊背挺直,岿然,咳嗽却摧毁了这份岿然。
这一天,阳光特别盛,他在囚车中,却如寒蝉一般。又如山峦。
赵毓的双目戾芒再现,瞳子仿佛要将眼眶挣破一般,如夜叉,如厉鬼,他的脚下,难得不踩厚跟的木屐,他足瞪一双谢晴麟亲手缝的鸳鸯戏水单靴,恨不得现在就飞身下去,救下他。
顺便一剑切了火炼的头颅!
哪怕,他自己也死在这集市上。
可是,时机未到。他得眼睁睁看着他□□,牲邢。
对面的石尚雪乔装成的百姓,已向他点头。
一切蓄势待发。
乌米尔却在此时潜入南苑。
只见琼霄将南苑泼得四处是水。
洗好的床单、衣裳、被褥,在耀目的眼光下,一尘不染,她坐在水井边,专心漂洗又一条床单,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胸前,雪白的手指修长,白手腕,比猛犸的女人细致。
她探下身,努力用棒槌拍打,胸前立刻闪现出迷人的凸凹曲线。她挽起长发,水珠撒在黑发上,晶莹剔透,白雪的脖颈,不大不小的耳朵,真好看。
乌米尔看的出神。
只是,她小时候不是带着漂亮的小耳环么?现在她的耳朵,连耳洞痕都消逝无踪,为什么会这样!
她开始拧床单,两下将水拧干净,好大的手劲!
她轻轻拍打着床单,已然发觉,抬头,迅速起身,拔剑,身姿利索,不输任何男子,身形潇洒,却是男人的潇洒。
乌米尔叹息一声,摇头道:“真可惜。为什么不是给我洗衣服洗床单?本王子帮你那么多,你就用拿剑指着我来回报吗?”
琼霄却见乌米尔手中抱着一盘物什,两人的衣裳,胭脂水粉香料,身后跟着的一个汉人太监,双手抱了几双新的缎子被褥,补品。
琼霄手中的剑缓缓放下。
“谢谢你,乌米尔王子。”琼霄刚要双手抱拳,想了下,学着汉人女人,屈膝做一个万福。
英姿飒爽的身姿与这举止十分不服,倒显得可笑。
乌米尔麦色的脸微微涨红,将手上的东西一扬,全部撒在地上,上好的胭脂溅出残红,水粉是白的,香气在两人间弥漫。
“你为了他,变得这样卑微吗?蠢女人!”乌米尔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
“他救过我,没有他,我早死了!现在他病了,我见死不救才是蠢!“琼霄道:“你们猛犸人不是也会知恩图报吗?”
乌米尔强忍着妒火,笑道:“不错,所以,你打算怎么谢谢我?”
琼霄无谓地笑笑,闭上眼睛:“你想什么样,随你吧!“
乌米尔笑道:“我能想怎么样?你以为你是仙女吗?□□也不比别人大,长得也没比别人好看多少。”
但见琼霄一副横心受死的样子,更觉可气,一把将她的石榴裙撕下。
琼霄本能地捂住胸前,忽又想起今日她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双臂又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