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顾不得想上许多。打马沿江追赶。出來三四里路。瞧离岸不远有摆渡的小船。便将老艄公喊过來。自己上了船。把三河骊骅骝牵在手里。让它下水随之浮泅。
老艄公摇橹离岸。回头瞧瞧水里的马。笑道:“好马。好马。唐僧取经。就是骑的白龙马。马是龙种。水性好啊。”
常思常催道:“瞧见前面那艘大船沒有。赶快追它。”
老艄公眯眼望了望。道:“哎哟。人家那是带帆的。兜起风來。咱们哪赶得上啊。”常思豪道:“一瞧就知道您是老使船的。只要憋把子力气。还怕赢不过他。”老艄公笑道:“你这后生。说话硬是顺耳。嗯。不是老汉自夸。当年我在这一江两岸也有名有姓。人称‘过江馄饨’。那便是说我下水三天。皮不起皱。浪如开锅。人也不沉。不过现在是老啦。你瞧这一把胡子白的。哪还争得那个胜啊。”常思豪听他这绰号颇觉有趣。笑道:“那您遇上起风的天可别出來。”老艄公眉毛一挑:“什么意思。你是说老朽弱不经风么。”常思豪笑道:“岂敢岂敢。我是寻思:多了这一把胡子。您就成了龙须馄饨。只怕一遇风云。便真要凌江而起。化龙而去了。”
老艄公听得哈哈大笑:“好小子。冲你这张巧嘴。今儿个老朽就卖卖力气。”当下摇起小舟。奋力追赶。一來顺流。二來老人通晓水性。处处借波流动势而行。虽然不着风力。速度却也不弱。一路出來几十里。天色转暗。两岸青烟缕缕。一江夕照生红。大船拐过一道水湾。瞧不见了。老艄公扶着腰撑住身子道:“不成了。不成了。再赶也赶不上。还是算了。摇回去怕得俩仨时辰。老婆子瞧我回家晚。定然打翻醋坛子。诬赖我又去和‘小辣椒’偷会……哦。你不知道。小辣椒是我的青梅竹马……”
常思豪心想这九不搭八。哪挨哪儿啊。可是眼见追赶无望。也便无所谓了。笑道:“醋拌馄饨。倒也搭配得很。”掏出银子递过。补了句“不用找啦。”老艄公掂掂银子很高兴。揣起來道:“嘿。拌醋是吃惯啦。可是沒有辣椒。也不下饭哪。”说话间将小舟摇到一边。
常思豪牵马上岸。挥手与他作别。瞧着老艄公在红通通的夕阳里嘎吱吱摇橹远去。忽然感觉那背影是几十年后老去的长孙笑迟。望着望着。脸上不觉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喟然道:“也好。也好。”
他擦干马鞍继续前行。周围都是林荫湿地。蹄陷较深。速度也提不起來。行走间感觉腹中饥饿。这才想起午饭还沒吃。三河骊骅骝游了半天水。此刻也是疲困不堪。无精打采地出來两里多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忽然远处有一片亮色打眼。仔细看时。原來是岸边升起的篝火照亮了一小片滩头。滩头不远处河湾里停靠着一艘大船。看帆形正是自己所追的那艘。登时心中大喜。将马拴在一边。弓腰伏身向前摸去。
篝火之畔有几根倒伏的枯树干。十來个水手围坐其上。对着篝火正在烤鱼。正中间一个高大肥硕的女子。生得肩圆背厚。四方大脸。前梳刘海、后扎小辫。两眼下有十几点麻子。仿佛烧饼上洒的芝麻粒。身上花蓝布对襟背子半敞着。露出里面的水绿腰围。此刻她分腿而坐。两手按膝。四顾笑道:“娃儿们。今儿这几个胡僧人高马大。古灵精怪。看起來唬人。不成想却如此不济。真是该着咱们发这话时一对兜不住的**随着笑声浮浮漾漾。白腻腻耀人双睛。声音更是豁亮之极。其它几个水手附和笑着。虽是男子。但身量都比她矮小得多。坐在一起倒像堆围着大人的小孩。
一个头缠白布的方红脸笑道:“莫说这几个货色。就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剑侠。能在您的méng_hàn_yào下撑住二十个数的。可也不多。”女子哈哈大笑。旁边一个瘦子建议:“大姐。这段儿水急。裹粽子沉江。搞不好断了绳漂起來。被官府发现反为不美。这儿也沒什么人。不如就地解决埋了得了。”女子点头。招唤手下:“去把他们抬出來。”
水手们答应一声到船上。不大功夫。把众胡僧和那年轻人提出來扔在篝火堆边上。火黎孤温等人身绑粗绳。东倒西歪。看上去毫无知觉。那年轻人却睁着眼睛左瞧右看。瘦子道:“哎他妈的真奇怪。你小子干了什么被他们绑起來。莫不是偷了他庙里藏的小**。”水手们都笑起來。方红脸笑道:“这小子皮儿挺嫩。只怕**沒偷着。自个儿的沟子倒要遭人家顶哩。”
年轻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在一片哄笑声中大声喊道:“你们……放我开。”
水手们听愣了。瘦子道:“大姐。这小子说话怎么怪腔怪调。恐怕不是汉人。”女贼头摸摸双下巴:“嗯。鼻梁挺高。倒像个回子……喂。你娃儿偷穿了汉人衣服。想干啥子。”年轻人对她的问題不屑一答。又喊道:“放我开。我的赎金给多多的。”方红脸听明白了:“大姐。这小子大概是让咱们放了他。他给咱们赎身钱。”
“你老汉儿个蛋蛋的。”女贼头抬起船大的脚來。用绣着绿白菜的鞋底儿往年轻人脸上一抿:“老娘带这队伍虽然不大。好歹也是官府挂名、城头上榜。悬赏五百两通缉的人物噻。你拿老娘当个啥子。绑票讹钱的下三滥。”
年轻人被她蹬了个倒仰儿。一翻身又坐起來。一脸傲然:“你。五百两。我。五千两。”
方红脸一听眼睛登时圆了:“大姐。这小子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