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并不住镖局,那里是大通铺,一个房间能睡七八个壮汉,鼾声震天,鞋袜乱飞,长年有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她可经不起那折腾。
回到客栈,命店小二备热水以及饭菜,刚在宴席上她没怎么吃,光顾着怎么撇下陈四,现在一肚子酒水。等忙活的伙计都出去后,余墨才摘下帷帽。
干他们这一行的,总会跟人起冲突,他日被报复回来还不知道是谁可就尴尬了。余墨自认是个胆小鬼,怕事,走镖多年一直头戴帷帽,哪怕是镖局里也少人知道她的相貌,这些年还不至于结下仇家。
匆匆用过晚膳后,惬意地泡个澡,这些天赶路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夜夜宿在荒郊野林,她滑嫩嫩的肌肤遭罪咯。
这个世界并不止她一个穿越者,那些穿越前辈是干大事的,这个朝代的美容行业空前领先,什么面膜眼膜美容液应有尽有,她出门随身携带的都是这些。记得有次被同行撞破她敷面膜,大吃一惊,直喊她娘娘腔,到现在也没改口,当时要是不因为敷面膜时间还没到,她早一脚踹上去了。
吹弹可破的肌肤怎么来的?当然是日日夜夜供养来的。
第二天一早回镖局一趟,看看有没有镖可以走,她在宜州呆不住,这里有太多同行,一得空就想邀约她去喝酒,这群喝酒后必打架浑身臭味的汉子,她一点也不想与他们为伍。
主要是有一回他们喝醉酒后,集体空虚寂寞冷,有家室的说娘子不宠幸他,没家室的说终年跑镖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正好她长得貌美如花,被这群变态盯上了,非得要她穿女装,让他们过把眼瘾,她不从,他们竟齐齐联手逮人。她虽仗着自己轻功好,没被抓到,但外裳在躲企图对她不轨的人给撕烂了。而这群汉子也好不了哪去,脸上不是被她指甲挠了,就是被打出熊猫眼,闹腾了一整夜,整个人给累趴了。
事后,他们不仅不知悔改,还特意去买女装送她,明着威胁说他们酒醒了,她的那点功夫不够看。余墨当然不会如他们所愿,当即撒了一包粉,趁机逃了。好在罗五站在她这边的,得知她被那群汉子追得满大街跑,亲自训斥了他们一顿,并向她道歉,这件事才算过去了。
为毛她明明是个女的,却不能应承他们的请求呢?因为她熟知这群汉子的劣根性,有一就有二,他们的饥渴程度可不是看看就好,她清楚他们其中有几人在红花院里玩弄男人的癖好。
这个时间镖局的人正在练武,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整齐有序的队伍,动作一致,随着动作的转变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练功衣甚是单薄,汗液浸湿大半,她甚至可以看见衣服下面健壮的肌肉。
说来也巧,杨老大说昨日有位客人来托镖,物件不大,正愁着没人能走一趟,余墨正好解了这燃眉之急。
杨老大叮嘱道:“此次走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原封不动的送到。”
“是。”
余墨接过物件就走了,也懒得跟同行叙旧。
宜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街边小贩开始做起了生意,不时传来吆喝声。
“包子馒头新鲜出炉嗳,客观来一个?”
“卖粥咯卖粥咯。”
行走在热闹非放的地方,边走边打量宜州的风情地貌,虽然镖局设立在此,但她还真没怎么好好逛过,随意挑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铺子坐下。
店小二挂着讨喜的笑容问:“客观,您是吃面还是想吃点什么?”
余墨略一思索回:“就你们这拿手的。”
“好嘞,客观请稍等。”店小二转身忙活。
旁观他人的举止实在是有趣,在这男多女少的时代,女子出门必定会夺人眼球,哪怕是个胖妞也会有人围着她转悠,这种风景随处可见。不过这不适合她伪装走镖,呃,也不需要伪装。余墨眼睛四处转动着,希望有个身份给她打掩护。
走镖还是有一定风险的,这东西被特制的盒子里装好,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就愈发好奇里面是什么,劫镖的人大概都是这种想法,而且大多以为会有金银珠宝。托镖前要签订保密协议书,除了托镖的人,其他人都无权窥视里面的东西,这种盒子就是为此产生的。
余墨拿手掂量掂量,没发出声响,分量也不重,难道是银票?不对,有那么多的银票干嘛不存钱庄,还要请人去走镖?余墨承认,她也有点好奇里面的东西,但出于职业道德,她是不会打开盒子。
“放榜了,放榜了。”远处忽然有人激动地大喊。
顿时有不少书生打扮的男子蜂拥而至,把前面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有人踮起脚尖不停张望。
也有人看到榜后往外面钻,带来令人振奋的消息,“中了中了,头甲!”
亦或是有人得知自己名落孙山,摇头叹气离去,友人在旁安慰,“无事,之远兄,咱们还有机会,这次是题干出得太偏门,莫要为难自己。”
余墨吃完面,往桌子上搁几个铜板,拿起包袱,也去凑凑热闹。佯装自己是出门采买,跟在其中几人的后面。
个子高一点的男人问:“徐兄,你可中了?”
被称作徐兄的人几欲哭泣,但还是克制自己的情绪,闷闷的回答:“落榜了。”
高个子:“那徐兄可有何打算?”
徐兄:“我先回覃州,再苦读几年书,三年后再来科举。在此先跟大家别过,祝大家高中,出人头地。”
余人点头承应,嘴里言谢,回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