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从教室里背着吉他向山上走。原本周六大家都是在外面疯狂跑的。然而到了快毕业时候,大家反而都会到教室里玩,聊天。显然,我在教室里弹着吉他,是一件很不合时宜的事情。我无意打扰这些同学,就独自一人去山顶。
刚走到小树林里,我就感学到后面有人。是洁。
我愣住。无法相信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洁几步追上来,与我并肩而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上山的路忽然变窄,又是青石板铺就的。我在前面走,洁在后面走。树林此时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陡峭的沙坡。再走几十步青石板也将不在。人只能从沙地上穿过。
春风微扶人的脸颊,天空蓝得像海,我听见洁在身后微喘的声音。
“怎么来学校了?”我放慢脚步,并没有回头地问她。
“我来取书,看见你过来,想跟你走走?”洁小声地说。
“你可真是愿意学习啊!”我不无调侃地说。
“哪儿我呀!就是觉得怎么也得学点东西呀!”洁说。
“健辉呢?”我问她。
“干嘛要问他呀?我们又没什么?”洁有些生气的口吻说。
我回头,看见她很吃力的样子。
“拉你一把如何?”我伸出手。
“没问题!”洁伸出手让我握着。
她的手异常小,但却凉得出乎我的意料。洁的身子过于轻,以至于我只有稍加用力,就像要把她拉倒一样。
我们努力地向上攀着。眼看快到山顶时洁挣脱了我的手。
“我想看看山脚下!”洁说。
于是,我们都回转过身来。山脚下的城市一目了然。学院的教学楼、宿舍楼、逸夫楼,远处的电视塔,像王爷庙一样的公署,历历在目。洁伸出双臂,风吹起她的长发。我看不见她的脸。淡黄色的长袖t恤袖子宽松,在春风中摆动起来。浅蓝色的牛仔裤裹着她纤细又结实的双腿。
洁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大声说:“真舒服!”
“第一次来吗?”我有点诧异。这片山顶上的灌木丛可是谈情说爱的首选。小东和秋,还有向斌和霞,总会在晚自习前偷偷地往这边来的。
“当然是第一次!”洁说,并没有回头。
“没想到从这里看海拉尔真美!”洁接着说。
“我没觉得,这里的山不美,不像我家那儿的。”我说。
“我第一次上东山,你相信吗?”洁说。
“怎么会?”
“不,是真的,我一直想来,可没有人领我来。”洁说。
“那今天怎么想起。”
“看见你来了,就想听听你的吉他吧,要毕业了,还没怎么说过话呢,多遗憾啊!”洁回过头来说。
我对洁的这句话深感疑惑。如何用“还没怎么说过话呢”来描述我们之间的关系呢。要知道俩个人是同台主持过的。我想,也许洁的这句“还没怎么说过话呢”是另有所指吧。
“还要继续往上走吗?”我问。
“当然!”洁笑着说。
我们继续向上走。这一段路虽然很短,但坡度却更大。人要低下身子,有时候手脚并用的。我伸手拉着洁,努力地蹲下身子。吉他在背后很碍事儿。洁一只手被我拉着,另一只手拉着我的吉他带子。这样我们上了山顶。
我们在最高处的草地上坐下来。
洁双手抱膝,目视着远方。轮廓清晰的脸上,洋溢着莫名激动,脸颊因此而微微发红。贝壳一样的耳朵前,chù_nǚ那细密的微黄的绒毛清晰可见。而在她身侧,是远处一望无际的高地草原。草原时起时伏有如波浪,又像是谁将一张巨大的绿色地毯抖动着铺展开来。
洁好久没有说话,我则像在欣赏一幅画一般不敢稍动。
“真美!”洁说。
“美?”
“这种感觉,我说的是感觉,我说不出来。怎么说呢,就是某一天早上醒来,在树林里,阳光像水一样泼下来,我躺在草地上,听不远处溪水哗啦啦的声音,蝴蝶在花儿之间飞舞,人高兴得想在草地上打滚……”洁说。
“想打滚?”我笑。
“不,不,就是那种感觉,人,一下子跌落到某个神奇的地方的感觉,世界一下子不同了,好些东西都不在纠结你了。”洁说。
“纠结?”我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纠结。
“是呀,人为什么非得有人爱呀,非得爱上某个人呢?就一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洁说。
“可是,爱就想得到的。”
“不,得到了,也未必是爱呢。小时候妈妈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