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完下午第三节课后,我懒洋洋的拖着扫帚去到公共区域,从搬到高三部那天开始,公共区域的卫生便划归到每一个班级,我们还没来得急为搬校区后告别了打扫尘土飞扬的操场而高兴,学校立马给了我们新的惊喜。我们班的公共区域是和教学楼隔着绿化带的一条路,高大的悬铃木耸立在路两旁,这里的春天一定很美,阳光穿透枝桠射在路面上,男生拍着篮球经过,女生手挽手嬉笑声散满整条路,我的想象是基于美丽的春天,而现在叶子落得满地都是,看上去这些叶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被清理过了。当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蒋焉首先问候了某人的母亲,接着在一阵骂骂咧咧中我们开始了工作,我们把树叶归成一堆,然后接着又去归拢另一堆,在十分钟之后,路面渐渐露了出来,蒋焉嘴里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他的嘴在他的扫帚接触地面之前就开始念叨,估计到结束之后,也不会停下,我心事重重没办法附和他,虽然以前我经常这样做。明天就是归宿假了,离学校远一些的住校生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回趟家,走读生也跟着住校生一样享受了这份福利。三周一次的归宿假是我们心情的一个波峰,高兴的心情大概从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蔓延,到最后一节课大爆发,我们像一群关在笼子里的牲口,在主人打开栅栏那一刻,迫不及待的往外冲,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学校。不巧的是今天轮到我们打扫公区,而且还是这样一片人迹罕至,落叶满地的地方,可能这个周末整个学校再找不到比我们还倒霉的人了。蒋焉喊了我几声,我才从灵魂出窍里回过神来,看着他一脸的兴奋。原来他发现了倒垃圾的捷径,我们一箩筐一箩筐的往绿化带里倾倒树叶。省去了绕半个操场的力气,我本该可以为这个小幸运感到高兴,可我还是心事重重,目光呆滞。我继续扫着那些新掉下来的落叶,三年来我第一次想多一些时间呆在学校里,尽管我明白她很大可能在我拿着扫帚走下教学楼的时候就已经走出了校门,但这里有她走过的路,有她经过的喷泉水池,就算不能碰着她,但还是可以通过这些意向和她建立起一些瓜葛。走出校门,她就像一条游向浩瀚的鱼,我连一个涟漪都看不见。我为着这自欺欺人的可能性帮蒋焉他们把工具带回教室,固执的以为多在学校停留一分钟,就可以多一点希望遇见她。放好工具,在阳台转角洗完手,还是没能等到她的身影,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我的脚步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我的心和这楼道一样,空空如也。我慢慢的走下五层楼,整整六个转角,都没能遇见她,我不知道这么小的学校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浩瀚,在这里我尽然不能遇见我想遇见的人。我失望的离开,美丽的夕阳,万道霞光,也照亮不了我阴沉的心境。在路过球场的时候,蒋焉像我挥手,他朝我喊道,“还差一个人”,我快步向篮球场跑去,希望接下来的大汗淋漓会让我感觉舒服一些。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我还是没有去找吕灵,原因是我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掩饰我喜欢那个女孩这件事,在找到合适借口之前,我已经被测验试卷包围了,繁重的课业让我几乎快要忘记有那么一件事等着我去做。我不再趴在阳台上在一群过往的女生里找她的影子,因为我试过,这个方式根本不奏效,况且父亲说我的英语太差,这会成为我高考的一个短板,于是我常常利用下课的时候多看一篇完形填空,我不知道这样做对英语提高有没有用,但我做了之后便觉得心安理得,即使再考了不及格,也可以说我努力过。接下来的日子里,陪伴我最多的就是做不完的作业和测验,唯一的消遣就是翻翻和蒋焉换着买的足球报,后来这唯一的消遣被班主任划定成严重的错误。于是唯一的消遣也消散了,只剩下索然无味的生活了。高三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能吃掉你大部分的时间,剩下来属于自己的时间少得可怜,但那也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可以和梦想在一起的岁月,即使再多人怀疑高考这座独木桥的合理性,也改变不了大多数人都想往上挤这个事实,即使这结果会有很大概率是头破血流。我们知道总有人可以笑着通过它,而且我们大都愿意相信自己就是笑着通过的那个幸运儿。于是我决定认真的去做这件事情,我要笑着走过那座独木桥,这大概是我人生至此,最为具体的一个梦,就像主席台上迎风飘扬的旗帜一般,在蔚蓝的天空里红得通透,显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