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皱了皱眉头道:“还不是因着胡丞相的案子。听说御史大夫陈大人和中臣涂大人都被诛了。”
“中臣涂大人?是涂节吗?”康青鸾不解地问道,“不是他揭发的胡惟庸吗,怎么也被问诛了?”
“嗯,是他。奴婢听说其实这涂大人原本也是胡党一派的,因着分赃不均才倒戈相向。皇上知道后,甚为恼怒,说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就把他一起办了。”
“哦,原来如此。”康青鸾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药。
“郡主,奴婢还听说……”莲儿顿了顿。
“听说什么?”见她有迟疑,便催促道,“你快说。”
莲儿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奴婢还听说,此案牵连甚广,朝中许多大臣都被查办了,连…….连……”
“连什么?”
“连宋先生也被羁押起来了。”
康青鸾腾地坐了起来,焦急道:“是宋濂宋先生吗?不可能啊。父皇应该是清楚宋先生为人的,他向来淡泊名利,怎会参与谋逆?说他造反,我第一个就不信。再说他都一把年纪了,早就不参与庙堂之事,前两年也已告老还乡,怎么还会被牵扯其中?”
宋濂洪武十年就已辞官告老还乡。他博学多才,为人正直,太子及诸王当年都曾拜他为师。康青鸾当年在大本堂旁听的时候也曾受过他的点拨。朱元璋向来对他极为敬重,怎么这次把他也牵连进来了呢?
莲儿将她听来的消息统统告知:“说来话长,奴婢无意间听司礼监的公公们说起,其实这事是宋先生的长孙,在内廷当差的宋慎宋大人引起的。有人指证他也与胡党有瓜葛,曾经多次去往胡府赴宴,亲近得很。因此一来,皇上就下令将宋氏一门凡是当值的全部革职查办了。而告老还乡的宋先生也被抓回京城,现已关在刑部大牢等候查办。”
“刑部大牢这等地方,若是平常人进去了,就算活着出来也会蜕层皮,莫要说宋先生如今都这么大年纪了。可怜宋先生正直一生,到老了却还要遭这样的活罪,他怎能经受的住?”康青鸾欲从床上起身。
莲儿见状忙上前阻止道:“郡主,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父皇求情。”康青鸾不管她的阻拦,欲强行起来。
“啪”莲儿摔了药碗,一把抱住她。
“使不得啊郡主,如今凡是与此案有牵连的人都被严办了,你去了不是惹祸上身吗?”
“且不说宋先生曾教导过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的道理;单说他作为今世大儒,曾多次为我的生父撰写文章,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片刻疏忽。”
的确宋濂多次执笔书写《康茂才墓志铭》、《康茂才神道碑铭》、《武勋》、《康氏源流考》等,使得这位名将名垂于竹帛,他日必定长流青史,受后世敬仰。
莲儿明白她重情重义,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她继续劝诫道:“郡主,你的心意奴婢明白,可是后宫不得干政!你这样跑去找皇上,定当惹得龙颜大怒,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宋先生,连你自己也会被牵涉其中。”
“你说的没错,我真是急糊涂了。父皇向来疑心甚重,我无凭无据地去了反而会惹起更大的猜忌。那我该怎么办呢,难道坐视宋先生被处斩吗?”莲儿的话让康青鸾冷静了下来,但仍是一筹莫展。
“郡主,这事现在还在查,宋先生不一定会有事。”
康青鸾摇摇头,忧心道:“以我对父皇的了解,谋逆这样的大罪,他定当不会姑息。宋氏一门既已被卷入,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也许他有办法。转身向莲儿吩咐:“莲儿,替我更衣。”
“郡主,你要去哪儿?”
“东宫。”
太子东宫文华殿内,康青鸾焦急地来来回回踱着步,并不时朝里头张望。
“青儿,你病未痊愈,怎么就出来了?有什么事差人捎个话给我,让我去你宫里商议就行。你说你在外头若是受了冷风,到时候病情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朱标听得下人来报,说是康青鸾求见,很是惊喜,她甚少到东宫来找他,立即从书房出来见她。可一看到那憔悴的脸色,心里就满满的疼惜,忍不住就叨念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参见太子。”康青鸾向他行礼。
“不必多礼,你还病着呢,快坐下吧。”朱标示意她坐下,但见她神色有恙不愿入座,便和声问道,“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康青鸾欲言又止,往左右看了一眼,再看向朱标。
朱标随即会意,朝厅内的下人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见下人都已退去,康青鸾忙上前开口道:“兄长,今日过来是有要事相求。”
果真是有事找他。朱棣即将离京,难道她是为此而来?意欲为何?难道是要自己帮她与老四同去?朱标胡乱猜测着,心里七上八下,可脸仍是挂着温和的笑容,耐心道:“是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
“听闻宋先生入了刑部大牢,兄长可知?”
“确有此事。”原来她是为了宋濂而来,朱标暗暗松了一口气。
“兄长,宋先生为人您是了解的,他刚正不阿,忠于朝廷,怎么可能是有心谋逆之人?青鸾恳请兄长出面,救他脱险。”
“这……恐怕不妥。”朱标面露难色,“胡党一案牵连甚广,父皇此时正在盛怒中,任谁劝都不会听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