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笑了,眉开眼笑,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这个时候的她,在齐志远兄妹眼里,先是以前的兰心开怀大笑的样子,慢慢的,她以前的样子变得模糊起来,然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从前的兰心长大了。
这时,吴过缓缓向他们走来。替兰悦疗了一夜的伤,他明显有些憔悴。天香急忙命人去倒杯水给他喝,又命人赶紧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饭,然后走过去搀着他的胳膊肘,关切地问道:“无忌哥哥,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一看?”
兰心与齐志远相视而笑,然后羞了羞天香的脸,打趣道:“常言道,美人盛情,堪比良药。你无忌哥哥就算哪里不舒服,被你这一搀扶、一问候,便哪里都舒服了!”
天香顿时飞红了脸,立即放开吴过的手,故作镇定地说道:“什么‘美人盛情,堪比良药’?心儿姐姐准是又在杜撰了!我看啊,教你诗书的老师也要被你活活气死了!哼!姐姐真是该打!”
兰心一面偷笑,一面正经地说:“天下杜撰的东西太多,偏只是我杜撰不成?”
天香打小就讲不过兰心,不打算再与她争辩,便故意转移话题说道:“唉哟,肚子好饿,我去看看早饭准备好了没有!”然后趁机跑开了。
吴过心头却涌起阵阵酸涩。伊人芳心许了他人,他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不曾觉得心酸苦涩;而此时此刻,她明知他所钟爱之人是她,竟还想着为他牵红线,叫他比难过还要难受十倍百倍!
兰心见他不言语,似有所思,便关切地问道:“过哥哥,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这声问候来得迟了些,但令吴过欣慰的是,兰心关心他的安危胜于关心她自己的。毕竟,兰悦的生死直接影响着她的生死啊。不过,她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了,从今以后,兰悦对她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吴过目不转晴地盯着兰心,恨不得把她装进自己的眼睛里;而她,其实早已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里。他已打定主意,不日即将离去,因此想一次看个够。
“心儿,你放心,我没事,悦儿也没事,你也不会有事了!”吴过微笑着说,笑容里掩藏不了心里的凄楚。
兰心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如她以前喜欢他却得不到回应一样,唯有自苦。她上前一步,与他相距仅咫尺,却是淡淡地说道:“过哥哥,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却一个劲地推开我;而当你终于发现你是喜欢我的时候,我却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只能说,你我有缘无分。既然有缘无分,何不彼此看开些,怜取自己身边的人呢?从此,你我便以兄妹相处吧!”
吴过点点头,无奈地应承道:“好,从此,我们就是兄妹了!你若安好,我便心安;你若不好,我必相助。总之,心儿,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亲人——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承诺!”说完,也不等兰心回应,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这时,天香过来,正要叫他们去吃早饭,见此情况,立即对着吴过的背影喊道:“无忌哥哥,吃早饭了!你要去哪里?”欲追过去,却被哥哥拉住了。
齐志远摇摇头,轻声说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天香感伤地说道:“哥哥,无忌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然后痴痴地望着门口,吴过早已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兰心走过去,拍了拍天香的肩膀,正准备走开,却发现齐志远叹着气还想安慰自己的妹妹,急忙使了个眼色,把他拉走了。她是姑娘家,自然最明白姑娘的心思,天香此刻需要的,不是别人告诉她该怎么放弃,而是让她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不羞不躁不失落。
兰青天听闻兰悦已经脱离危险,立即亲自带人将她接回府中,然后命人悉心照料她。对于兰悦,他真是又爱又恨,但她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平时又最讨他的欢心,自然还是很有感情的。
然而,当他走出房间,面对曾与他同甘共苦、亲如手足的陈师爷及其夫人时,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啊!他们的女儿尸骨未寒,他却庆幸自己的女儿大难不死,而自己的女儿却是杀害他们女儿的凶手。这是怎样的怨、怎样的仇啊!
“扑通”一声,兰青天夫妇双双跪下,向陈师爷夫妇请罪。如玉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兰青天也是老泪纵横,哽咽着说道:“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悦儿犯下这般滔天大罪,实在是我兰正明教导不善之缘故。我兰正明,上对不起朝廷天子,下对不起无忧百姓,最对不起的,是与我手足情深的陈师爷陈老弟……人所皆知,如嫣是个好孩子,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该无端早逝,却因为我那被恶魔蒙了心的悦儿,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了,叫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我相信,悦儿本性不坏,只是因为幼时成长的环境不好,导致心理有些不正常,才误入歧途,犯下这般滔天大罪。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兰正明之错!如今悦儿走火入魔,自食其果,至今昏迷不醒,我愿意代其受罚!请陈老弟及弟妹看在为兄的面子以及以往的情分上,饶了悦儿一条性命吧!”
陈妈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地哭。那哭声里,却包含了她的委屈、不满与抗议!
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