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牧的车送江追回家,回的是章家老宅,距离江家不远,都在城东,开车不过十五分钟。
江追的情绪不稳,章一牧如何也不放她独自回公寓,她更不愿住回家,现在倒顺成了一只病猫,也没有拒绝他,就带着行李箱一道去见传说中的裴阿姨。
裴香雅窝在沙发里敷着面膜,北京瘫地泡着脚,听见老管家喊“一牧少爷回来了”,也只是从沙发里伸出了一条细长的胳膊,招了招手,含混不清地说:“没你的饭。”
江追顿时傻眼。
章一牧哭笑不得,“我回来又不只是为了吃饭。”
“那你还回来?”裴香雅略显不耐烦,“别跟我说话,我敷着面膜呢,生出皱纹的话,看我不揍扁你!”
“……”江追扫了一眼电视中正播的美剧,大致摸索出了这位裴姨的性格。
“我妈爱下厨,家里的厨房是她的私人领地,她总觉得我回来是为了蹭饭。”章一牧尝试解释,“我带你先去房间,待会儿让陶姨煮点粥给你,阿追……”
“哗啦——”裴香雅飞速起身,两只脚从泡脚盆里拔出,光着脚奔到他们面前,脸上依旧缠着块“黄金”面膜。
“阿追!”裴香雅的手指上下指着江追,难掩激动,面膜纸大幅度抽动,她的面部表情想必极夸张,“真是阿追啊!漂亮!漂亮!”
江追怔怔地点头,“裴姨好。”
“妈,你先去穿上鞋……”章一牧试图扶她回沙发,却被裴香雅一手拍掉。
“章一牧,你脑子废的嘛,把阿追带回家不提前通知我?就让我这个样子见人?”她指着水淋淋的脚和面膜纸道。
“……”章一牧难得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和陶姨说了,您如果不知道,肯定是在看剧,不让她打扰您。”
裴香雅不理会他,手上粘腻的精华液朝他的高级西装外套随意擦了擦,就抓起江追的手坐回沙发。
“阿追都这么大了!我回国后,你妈跟我聊天我才知道。”裴香雅随手掀掉了面膜,紧绷着一张脸,可笑容压抑不住,最后她也自我放弃了,干脆笑得更欢腾。
除了眼角有两缕细纹外,并没有岁月打磨的痕迹。
“好了,您要是将她吓着了,她可明天就搬走了。”章一牧脱掉外套,搭在沙发上。
裴香雅惊喜,“同居了?!”
江追快要跟不上她思维的跳跃,裴香雅已经自顾自地鼓了两下掌,拿起手机翻起备忘录,“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提前选了几个好日子,去把证给扯了!”
趁着她翻手机的功夫,章一牧牵起江追,往楼梯走,也不理会裴香雅在背后的胡说八道,只对江追说:“我妈是个有趣的人。”
“也很美丽年轻。”江追点头道,“但很难想象你们是母子。”
章一牧扬眉,“有什么难想象的?你的意思是说我既不好看,也不年轻?”
他故作出一分愠色,一分无辜,拿捏得正好。
江追想着,玩起文字游戏,她真时刻落下风。
他的手揽过她的腰,用了几分力箍住她,“也无所谓,我们都会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江追的手臂攀上他的腰背,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将她抱着更紧。
似乎她的这个回应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江追睡在章一牧的卧房,暖气开得很足,换洗之后她就裹上了一床蚕丝被,老实地窝躺在一角。
她稍一撑手肘,看他。
章一牧依旧坐在书桌前,翻阅几本文件,是下午遗留的,没来得及换家居服,穿着白衬衣,领口纽扣解到了第三个,随着平缓的呼吸,胸前的肌肉线条规律地跃动。
他很专注,观察他的人更入神。
“有机会看的,先睡吧。”他说。
“……”
江追怀疑他的脑门上多长了一双扫视世俗的眼睛。
章一牧不常回家,床上多少带了点高级洗浴用品的香味,与他清冷的淡香格格不入,尽管没有他搂着,江追很快地睡着了,她睡得很沉,以至于都不知道他有没有一同睡下。
爬起床,章一牧还坐在桌前,换了一身更正式的深灰色条纹西装,外套也穿上了,从袖口露出一小截的白衬衣来看,他有重要的商务会议。
“你应该叫我的。”江追走近他。
章一牧起身,手推开了椅子。
她拦住他系扣子的手,自然地为他系上,多此一举地顺手理了理衣角——并没有一条褶皱。
他低笑,“等你起床,很值得。”
送走章一牧前,他亲吻了她光洁的额头,裴香雅就在院子里大方地欣赏着,即使被一大群熟人当场观摩男女实战,江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适从。
江追没了工作,成了一个闲人,有资格好吃懒做,裴香雅也适时地提供给她这个机会。
裴香雅是个精致的女人,却完全不在乎厨房的油烟,甚至将下厨当作一门艺术来看待,她剪薄荷叶做香料时,问江追,懂不懂她为什么爱下厨。
“俗话也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咖啡机“呲”完,浓密的奶泡也打好了,江追朝她转过身又说,“不过裴姨不是俗人,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裴香雅笑她会说话:“能自由操控食物的感觉很棒!”她看到江追拉花的手明显一顿,笑意更浓,“我的控制欲只单纯停留在食材身上,可不是狗血剧里的那些恶婆婆,章一牧也不是妈宝男,你大可放心地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