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也愣了,本与性感毫不沾边的淡漠女人,竟被这身礼服塑得无骨风情。
江追微微蹙眉。
这身太过了,能驾驭得住攀比造型的时尚场合,却不是她有意追求的,可她现在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温合美的一票下属“宰割”。
被程助理引到二楼的发布会,已过晚上七点。
入口处,温合美与几家媒体人寒暄,她冷艳地笑,是一贯的疏离,可这群人偏怯于她在时尚圈的地位,讨好都来不及,更不敢露出一分鄙夷。
说是发布会,却更像一场交际的酒会。琥珀红酒,淡银香槟,豪奢礼服,美人俊男,也就离开这圈几个月,江追顿时百感交集。
若非章一牧,她可能还沉在纸醉金迷的世界,深醉而不自省。
江追步入红毯,离稍近的年轻艺人纷纷侧目:这是哪家公司新捧的小花?
自然也有曾经共事过的圈内人朝她颔首,微微执杯,以示善意招呼。
温合美朝她一瞥,搁下高脚杯,快步走来,上下端详了她许久,欣赏着被自己精致打磨的艺术品,视线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笑了。
“很快,看来你俩是玩出了真感情。”温合美冷淡的声音压得低,也没刻意让她当众难堪,“又或者说,两人都玩腻了,就想组个家庭?”
江追的手指摩挲着绸滑的缎面,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温总成不了家,难道不允许小辈们得到幸福?”
不等温合美回应,她又点点头,状似无意地说:“不过,我也不需要得到您的祝福。”
温合美的眉心紧攥,沉默了。
江追也想趁早结束尴尬的对话,礼节地欠了欠身,转身走入会场一角。
“阿追。”
“阿追姐。”
娄盛和徐心宛同时向江追打招呼,都惊喜万分。
江追揶揄地笑,“你俩假戏真做?”
才进会场,她就看到了靠窗的角落里,娄盛低头在笑,徐心宛矮他许多,身高差又衬出她更娇小文弱,尤其引人注意。
徐心宛急忙摇头否认。
娄盛也失笑道:“阿追你又乱说,不过是为综艺造势,也给今天的活动一个话题。”
江追不置可否。
“恋爱的综艺节目,你不担心小宛被你的女友粉撕了?如今又是同门,这个cp热度炒得有点凶啊。”她冲娄盛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眯笑。
这个表情,娄盛熟稔极了。
他耸肩,“我的粉丝都是理智粉,专注作品,其他方面不会过度干涉。”
“那可不一定,标榜着男神恋爱我也祝福的小粉丝们,不过是也舍不得格式化多年的一厢情愿,等现实刺瞎她们的双目,狗粮撑得她们胃胀气,不怨气回踩就算对得起偶像了。”
徐心宛扫了两道腮红的脸后知后觉地更红了。
娄盛却话音一转,指着江追的戒指问:“什么时候再有进一步的好消息?我才能正式地喊你老板娘。”
“你倒是最近贫得厉害,会说话了。”江追叹,手又搭在对面徐心宛的肩上,刻意地将她微拢过来,轻悄悄地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千万要小心了。”
松开徐心宛,她又将食指覆在唇上,做了个“你知我知”噤声的手势。
江追侧身,朝侍应走了几步,在他的手盘上端起一杯香槟,朝二人扬了杯。
徐心宛恍惚微愣,娄盛还沉浸在几秒前的暗忖中,说了什么秘密?
发布会按部就班地进行,艺人都被工作人员引至广告牌前拍照,人都涌到了一处,显得窗前的江追孤零零的。
迎窗抬头,圆月皎皎。
“你来了。”浅淡的一声在她身后响起。
江追回头,谢吉青静立在她斜后方,才迈步走到她的身侧。
她点头打招呼:“学长,拍摄工作?”
“算是吧,和《w》续约半年。”谢吉青背过身,看了一眼广告牌前忙碌的摄影人员,才对她说,“主要是想在国内带徒弟,工作节奏慢,很适合。”
江追眯着眼笑,眼皮微微垂下,看了一眼地面光滑干净的金色瓷砖,“我当年还缠着要向你拜师学艺呢。”
谢吉青微笑,视线微微上仰,“那也是你想多替他拍几张好看的照片。”他顿了顿,淡淡道:“你为阿时付出太多,没那个必要的。”
江追的手伸向窗面,室内明明开着恒温的暖气,玻璃竟比她的手还凉,她心不在焉地划了一圈,就缩了回来。
“学长,如果真喜欢一个人,不会计较得失,都是心甘情愿的。”江追浅笑,“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阿时,但并不代表我不会爱上旁人。”
两人几乎同时仰头望月。
月中桂树影影绰绰,月下佳人思绪翻飞,静默无言,至于寄思何人,不言而喻。
“阿时让我懂了如何去喜欢,哪怕为之倾尽一切,六年里我都靠着这个念头生活……”江追带出了微弱的鼻音,轻嗅了一下才说,“一牧让我成为真实的江追,付出了更多。”
“为了他,我也想成为更好的人。”她兀自笑,“越是有人爱我,我更要爱自己,也是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