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灯落在地上,如同鬼火一般,闪了几下,终于还是撑不住啪的一声熄了。
而那墨色的夜空中,却隐隐有幽绿色的光漂浮在空中,还有什么黑影像是拉长的绸带一样,咻地一声从阿秀身前一闪而过。
“啊!”阿秀大叫一声,向后退了两步,脚后跟不知撞在什么上,她胆战心惊的扭头要抓住,又是一声惊叫。文竹捂住她的嘴巴,神秘兮兮的说:“别吵醒了他们!”
阿秀看不清文竹的表情,只觉得这话里有话,但文竹那阴森森的语气她却是完全感受得到的。她的身体抖得厉害,脚却是像生了根一样粘在了地上,或者,有什么东西正抓着她的脚,冰冷而有力,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冷得凝固了下来。后背瀑布汗一阵一阵的,瞬间就被冷汗湿透了全身,但在那冰凉的胸腔里,一颗小心脏却扑通扑通直跳个不停,声若擂鼓。
阿秀被吓得够呛,只好压低了声音,由于是被捂着嘴的,所以声音有些奇怪,她问:“它们是谁啊?”
只听到文竹古怪的呵呵笑了,然后幽幽道:“它们,太孤单了,要你陪呢。”
话音刚落,阿秀就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呼啦一声爬上了她的后颈,湿漉漉的粘糊糊的,异常光滑,不知道是什么。阿秀浑身一抖,她觉得可能是虫蛇之类的吧?
可是,还没有说服自己,就听见脖子后面那个冷冰冰湿漉漉的东西延伸到了她的耳根子后面,吐了吐冷气,居然幽幽的开口了,说的是:“别走啊。”
如果说刚刚的黑暗和乱飞的黑影只是前菜的话,这个东西绝对才是压轴的主食。
而刚刚的黑暗,还在阿秀的承受范围内,顶多有点儿小小的惊恐;而现在,这个会说话的怪物,已经完全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阿秀浑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刷的一声,整个人都像是被丢进了冰窖,她使劲向前一扑,摔在地上,两手疯了一般去挠后颈和耳根,一边做这些动作,一边还不停的大叫。她那一摔,虽然逃脱了那鬼东西,但也摔得不轻,手掌和膝盖都磨破了皮,可她像是感受不到似的,慌乱的站起来,慌不择路的跑了。
可是,由于风灯已经熄灭了,月亮也已经隐在了乌云之后,星子也都像是睡着了一样。太黑了,哪怕慌不择路,阿秀也没有办法看得清脚下,更不知道哪里是路。
只听得砰的一声,阿秀在黑暗中摔了个狗啃泥,摔得她身体一麻,半分钟之后才感觉得到疼痛。而她趴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眼泪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滚了下来,但是嘶喊的声音却是没有停的。
沉寂的夜色中,除了阿秀的尖叫竟是什么也听不见了,虫鸣蛙声什么的都因为她的缘故通通偃旗息鼓了。
她就趴在那里,一边哭喊,一边尖叫,然后断断续续的道:“救命啊,救命,文竹姐姐,文竹姐……呜呜,夜白,沈夜白……”
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来帮她,她甚至还能看到那越来越近的绿色幽光。
鬼火,一定是鬼火,有鬼,这里真的有鬼!
这是阿秀当时唯一的想法。
那半分钟之内,阿秀想了好多,甚至想到那个鬼会不会直接把她吃了,或者把她的魂勾走,要她去地狱?
鬼倒是没来,但那绿光却是近得就在咫尺了。而腿上的麻劲儿过去,阿秀陡然发现自己居然又可以动弹了,当即用出全身的力气,一个鲤鱼打挺(姑且这么说吧,反正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得到)就翻了起来,然后双脚一蹬,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就飞奔了出去,一路上照样听到撞到树上之后发出的痛呼声,但是,她的奔跑没有停下,她只一心一意的要离这闹鬼的地方远些。
听着那痛呼声和奔跑的动静越来越远,文竹哧的一声擦燃一根火柴,把刚才掉落的风灯捡起来重新打燃,然后用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阿秀逃跑的方向,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而在风灯照亮的那一方天地里,一只黑色的小猫就可怜兮兮的蹲在草丛里,身躯和尾巴上都用绸布松松缠了一圈,头上却粘着一个圆形的珠子。
文竹走过去,抱起猫咪,解去它身上的束缚,轻柔的抚摸,一边摸一边说:“瞎瞎,这次多亏你了。来,犒劳你的。”说着就从兜里摸了个用纸包着的小鱼干出来放在地上,猫咪嗅到味道,喵呜喵呜的叫了两声,从她身上跳下去,又东闻闻西嗅嗅,终于找到了小鱼干的位置,喵呜喵呜的大吃起来。
在风灯的灯光下,黑猫的猫黑得发亮反光,尾巴也不停的翘动着,可偏偏一双猫眼闭得老紧,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一点儿光彩。
这只黑猫是瞎的。
本来是外面的流浪猫,不知被哪个调皮的熊孩子戳瞎了眼睛,文竹心疼,就给它敷药,还喂它吃的。都说猫有九条命,也算是这只黑猫命大,总算活了过来,虽然瞎了眼睛,但好歹可以靠听力和其他感觉,又有文竹的接济,活得倒是比以前容易得多了。
文竹给猫咪取名瞎瞎,没事儿的时候就去逗逗。这次更是借用了瞎瞎的力量,装神弄鬼把阿秀吓得够呛。
其实说起来这也只是很平常的手段,但因为这个地方本就被传得玄乎,又是在大半夜的来,心里本就是有恐惧的。然后,文竹再故意摔掉风灯,营造恐怖氛围,还主动引导阿秀胡思乱想。而瞎瞎则是这场恐怖戏份里最主要的角儿。
文竹先是用绸布把瞎瞎的全身都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