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凌初登了门。
宋以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意料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
他官服还未换下,颜色虽好却也衬得他眉眼之间有倦怠之色,也不知为了此事奔波几日,袖口边上都被压出了几分皱纹来。
“你这般忙,何不晚些再来。”宋以歌让良玉倒了一盏茶递给他。
茶盏还有些烫手,他接过之后,便放到了一边去晾着:“小侯爷将那事告诉了我,你觉得我还能安稳的在府中坐着吗?”说着,他略微叹了口气,带着些埋怨又道,“此事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我才醒来,这不就托人告诉你了吗?”宋以歌笑眯眯的说道。
凌初憋着气:“若不是我刚好同小侯爷在一起,你觉得我会这般快的知道此事吗?”
“日后,你莫要如此了。”凌初捏了捏鼻梁骨,“若你所言之事是真,你日后也少同沈州来往吧,那日的确是我不对,没有考虑这般多,这才让贼人有了下手的机会。”
“这些事本就防不胜防的,又如何能怪你。”宋以歌说道,“对了,你来此便是为了此事吗?”
凌初正想要点头时,倏然间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若是他点头之后,那这人的回答莫过于两种,可这两种却又都不是他想听的答案,于是乎到了嘴边的话,一转便又成了另一套说辞:“这是其一,其二是想瞧瞧你到底好些了没。”
宋以歌道:“听许太医说,我身子倒是好多了,就是夜一有些严重。”
凌初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闲心去关注另一个,听至此也只能含含糊糊的点头:“嗯,我听说了,至今还在昏迷中。”
“对了,你还记得那几人的长相吗?”
那夜黑蒙蒙的,她也只能隐约见着一个轮廓,至于其他的的确没有瞧清。
宋以歌如实说了后,还不等凌初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通禀的声音,凌初皱眉起身往外看去,只见烛火阑珊处,有道身影正缓缓走近。
等着那道玄色的身影绕过屏风过来后,凌初拱了拱手:“傅将军,好巧。”
“不巧。”傅宴山开口没有半分的客套,“傅某有事想找凌大人,不知凌大人如今可得空?”
凌初正想答一句不得空时,就见傅宴山又冷冷淡淡的开口,“不知宋侯爷可还有事吗?”
“无事。”宋以歌实诚的摇头,“傅将军请。”
凌初也只能忍着气,微微笑着:“那傅将军先请。”
傅宴山颔首后又问:“不知可否借侯爷的书房一用?”
“自然可以。”宋以歌说道。
书房。
良玉沏了一壶茶端进去后,并不敢多做停留,就匆匆离开,那急切的模样,就好像身后有人拿着刀在追赶一般。
烛影幽幽,将两人的剪影映在窗扇上。
说实话宋以歌有些不太放心让两人单独谈,便让人将她扶到了窗边上,也顾不得冷,就将窗子推开,无言的监探着书房的动静。
两人谁也没有坐下,相对而站。
凌初道:“不知傅将军想找凌某说些什么?”
傅宴山指了指另一处隔着的棋盘:“既然凌大人无事,不若我们下一盘如何?”
凌初循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沉默了片刻之后,倏然一笑:“若是傅将军有这个雅兴,凌某自是乐意至极。”
于是两人走到棋盘边上后,极有默契的一个选了白子一个选了黑子。
凌初道:“傅将军,先请。”
两人之间从未弈棋,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开始便是全身心的开始戒备。
你来我往的过了十余招之后,傅宴山心中才敢稍稍松口气,凌初并不算很擅长对弈,他下棋有个很大的缺点的,便是一味地只知道进攻,不知防守。
傅宴山又落下一子后,便道:“不知凌公子师从何人?”
“无名之辈罢了。”凌初道,“不值一提,到底傅将军,想必是师从国手吧。”
他若是沈檀,那他师从的的确是闻名天下的大家,可若是作为傅宴山……他拈着黑子,说道:“同凌大人一般,教我下棋的老师,也是无名之辈。”
凌初并未将此话当真,两人客套完之后,便又全心全意的将心思都放在了棋上。
大概一炷香之后,两人这才纷纷收手。
凌初一边将白子捡回棋盒,一边恭维:“傅将军棋艺不凡,想来陛下会很喜欢的。”
“傅某也不过是侥幸罢了,凌大人可别当真。”傅宴山立马接道,“倒是凌大人,棋艺这般好,想来陛下必定很喜欢吧。”
凌初回道:“凌某不过是个左右少卿罢了,哪有和天子对弈的荣幸了?”
另一处,宋以歌用手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你说他们是在做什么?”
“奴婢不知。”良玉疑惑的摇摇头。
宋以歌沉思了片刻之后,便撑着桌案起身,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去书房瞧瞧。”
她这般动作,吓得良玉急急忙忙的将她扶住:“姑娘,您伤还没好了,您要做什么?”
宋以歌将窗扇拉关上,阻断了凉风飕飕:“我去瞧瞧他们在做什么,竟然坐得那般远,他们不是要谈事吗?”
“姑娘。”良玉急忙拉住她,“您若是想要知道,一会儿等将军和大人说完了,您问问不就全都知道了吗?”
宋以歌向来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一听这话,顿时蹙了眉:“你觉得他们会将此事告诉我吗?”
“也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