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的相府趋于宁静,皑皑大雪,把本来装饰的欢天喜地,喜气洋洋的相府都掩了个没影,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新房里,红烛摇曳,满屋一股浓香味,催得人昏昏欲睡,暮谷静静坐着,头上的盖头不曾揭开。门外,雪已经停了许久,张青坐在台阶上,穿着单薄的喜衣,手里拿着一份喜帖,眼睛紧紧盯着喜帖上那个早已写好的名字,努力让自己想起来点什么,可脑中除了一片茫茫,什么也没有了!
一阵凉风吹起,酒醒了大半。他站起身,摇摇晃晃朝新房走去。刚推开门,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将门窗尽数打开。
床上坐着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寒意,身子哆嗦了一下。张青慢悠悠地走向新娘,轻轻揭开盖头,对上的是暮谷那双看不到任何情绪,无神的眼,只是,总感觉,这双眼睛,不应该如此暗淡啊。他的手不自觉的伸向暮谷的眼睛,暮谷感觉到他冰冷的指尖,本能的往后面缩了一下。
张青如梦初醒,歉意地笑了笑,“姑娘是觉得冷吧,我马上去关窗。”
窗外风吹过绿竹,沙沙作响,一个黑影突然掠过,紧接着一块瓦片掉落在地上。张青还未看清楚,身后一个红影跳过窗户,攸得一下跃上了屋顶,房顶传来脚步追赶的声音,再一转身,床上空无一人,张青想也没想,朝着黑影逃走的方向追过去。
黄莺自从送酒回来,心里好像失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待酒楼杂活干得差不多了,从酒窖里偷了一坛酒,一个人披了条棉被爬上屋顶喝酒,坐在京城最高的酒楼顶上,看着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而那一家家灯火仿佛携着温度和情感,在黄莺打着哈欠要去睡觉时,总有几家还闪着微微的光,让她的心再暖一点,再暖一点,不至于死灰一片。
刚下完雪的京城很冷,屋顶更冷,黄莺不自觉喝了许多酒,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见穿着红衣的暮谷,在屋顶上迎风疾走,追着前面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没用,这都追不上!”黄莺一把抓起酒坛朝黑衣人砸去,黑衣人专注躲避暮谷的追赶,没有注意到这横空而来的异物,酒坛正中头颅,天冷风大,黑衣人努力保持着清醒艰难落地,趔趄着继续跑。黄莺从屋顶一跃而下,扯下身上的被子,朝着黑衣人扔去,被子不偏不倚圈住了他。又三两步赶上去,把整个身子重重压在了黑衣人身上。“哈哈,抓到你了!”还未掀开被子瞧黑衣人的长相,一把剑从被中刺出,黄莺翻身躲避,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下一秒,她看到黑衣人被暮谷重重地摁在了墙上,一条带刺的藤蔓顺着暮谷的手臂缠上了黑衣人的脖子。
“谁派你来的?”暮谷灰蒙蒙的眼睛充满了漆黑,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摄人心智。红色的喜衣在黑夜的衬托下愈发深红,仿佛要顺着藤蔓开出滴血的花来。
“我不会告诉你的,都出来!”黑衣人大喊一声,数十个蒙面人刷刷刷地出现,将暮谷和黄莺围了起来。
大风起,暮谷头上垂下的珠玉碰撞,发出不安的声音。几条藤蔓隔空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数十个黑衣人胸口贯穿而过,他们像断线的风筝般,落在了雪地上,藤蔓转了一个弯,直指窝在墙边睁着惊恐双眼的幸存者。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暮谷蹲下身,眼中的黑色开始被红色包裹,周身环绕着诡异的杀气。
咚!人倒地的声音!
暮谷下意识回头,只见不知何时到的张青,一头扎进了雪地里,一动不动!
黑衣人逮到机会,跳到屋顶仓皇逃窜。
暮谷准备起身去追,还未站起,突然大吐一口鲜血。
黄莺从头到尾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傻傻地在一边看着。直到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弥漫而来,才反应过来。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子,将暮谷扶起来。
“你相公大概是见你杀人了,吓晕了!”她踢了踢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张青,又瞧了瞧暮谷,“怎么办,我一个人可弄不回去两个。”
“你照顾他,我没事!”
“那你再撑一会儿,张府离这里不远!”黄莺展开地上的被子,使劲拖着张青的腿,艰难地把他平放在上面。刚吁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听见一声倒地的声音。
“我就知道没这么好命,白天送酒,晚上送人!”
日上三竿,张府里里外外的人都忙活起来,管家特别叮嘱下人,离喜房远一点,不要吵到新人。张青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身上压着什么东西,周围黑漆漆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四肢被束的紧紧不能动。然后,身上的东西开始动了。
昨晚的情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救命,救字刚出口,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
“安静!”
“你昨天看见我怎么杀人了,所以现在闭嘴,我把我们俩分开!”女子口气淡淡的,但在张青听来,却是一种不可置否的威胁。
他使劲点了点头。
暮谷将手拿开,匕首突现,包住两人的东西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张青的眼前一片明亮。抬眼一看,才知道两个人被摞在一起,裹到了被子里,外边用黑色的布条缠了好几圈。
张青将暮谷从身上推开,蹭的一下朝门口跑去,只是还未够到门,就被暮谷挡在了前面。
“你要去那里?”
“我,我……”
“你,你昨天杀了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