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屿被温文澜放出来后,又回到了宫里居住,虽然还保留了尚宫的称号,但实权已经交到了别人手里。
出宫的时候,温文澜准许她从皇宫出发,准许她去当年入宫的地方再看一眼。
蓝天白云、红砖绿瓦,一切都结束了,马车已经等在宫门口,只等祝安屿上去,便踏上一条一生都无法回头的路。
“安屿。”
已经走到马车旁的祝安屿听到有人喊她,一回头,赫然撞见熟悉的人。
“墨淮哥哥……”再一晃眼看见温文澜也在,祝安屿赶紧收敛了言语中的兴奋,“参见陛下。”
她行了礼后,便抿着唇垂首立在那不说话了。
温文澜见状,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周墨淮,这时候该是他说话,她只是陪他过来的而已。
“安屿妹妹。”真到了直面分别的时候,周墨淮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些“一切保重”等词语都乏味又无力,“对不起……”
话到嘴边,还是沦为一声叹息。
“你就当是我为了荣华富贵食言了,本来你在宫里过得好好的……”
“墨淮哥哥。”祝安屿打断周墨淮的话。
“下辈子……”祝安屿望了一眼退到五步开外的温文澜,莞尔一笑,“哥哥和嫂嫂要记得接我回家呀。”
周墨淮一愣,他没想到祝安屿会这么说,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追在他身后叫他哥哥。
“好。”
“我给你们准备了新婚礼物,我应该是来不及亲手送给你们了,于是托人转交给了陛下,还有,听说你受伤了,千万要注意身体啊。”祝安屿忽地停下来,又望了一眼五步开外的温文澜,“别看陛下一副淡漠的样子,其实她已经离不开你了。”
温文澜的心思已经全在她的行为上表现出来了,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祝安屿心里很清楚,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夫君身边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哪怕是真的毫无半点暧昧之情,也不行。
特别是温文澜这样的帝王,更是容不得半点风沙。
如果不是在乎,又怎么如此在意。
她现在早点从宫里脱身,至少可以避免卷入是非,还能得个衣食无忧。
宫里的事阴晴不定,谁也不能保证今日的活人不会成为明天的死人,为了墨淮哥哥,为了她自己,为了陛下,让她自己做选择的话,她也会选择离开。
“对了墨淮哥哥,你一定要小心苏槿儿。”祝安屿忽然语气一变,温温柔柔的语调中立刻布满警觉,“她绝非你表面看的这么单纯,当年是她把我推入湘水中,现在她依然不简单,她可以为了她的执念,不择手段。”
从被推入湘水的那一天起,祝安屿忽然明白了,苏槿儿的执念是周墨淮,直到今天都没有改变。
虽说不久后墨淮哥哥就要和陛下成亲了,但既然苏槿儿还在宫里,就一定会伺机而动。
陛下到现在都还没向她下手,说明苏槿儿的动作还没惊动到陛下,亦或者是陛下以为她不足为道。
但她敢保证,为了执念,没有什么是苏槿儿不敢做的。
就看墨淮哥哥或者陛下有没有本事,让苏槿儿放下她的执念了。
“我记住了。”周墨淮郑重颔首,“今天过后,她离你那么远,也不会再伤害到你,还有,当年的事,对不起……”
当年他真的以为祝安屿是失足落入湘水之中,陈年旧事再次提起,真相却是这样的。
祝安屿忽地上前一步,她轻轻抱了抱周墨淮,又退开。
“陈年旧事,不应再提,珍惜当下,一切保重。”说着,祝安屿福了福,又向着温文澜行了个礼,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保重。”周墨淮抿了抿唇,心思复杂,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周墨淮才渐渐回过神来。
车马匆匆,载走忧愁,白云悠悠,不负年华。
“有好好道别吗?”温文澜不知何时站到了周墨淮身边,再往前看去,只有寂静的宫道和重重深锁的宫门,看不见繁华,也看不见前路。
“都放下了……”周墨淮念叨一句,“都该全部放下了,不应有执念。”
人这一生,得不到的东西可以留个念想,但不该得的东西,决不能产生执念。
苏槿儿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如果不是祝安屿的那几句话,他根本想不到苏槿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回去吧,林提点说你不能太劳累。”怕周墨淮站久了不舒服,温文澜赶紧把周墨淮拎回去了。
至于方才祝安屿抱周墨淮的那一下,她可以选择没看见。
“我不累,倒是还要麻烦你陪我过来这一趟,耽误你看折子了。”周墨淮顺势牵过温文澜的手,两人一同上了轿撵,“我去陪你吧。”
“不行,你回去休息,晚上朕再去找你。”温文澜严厉拒绝,一个受伤的人,不好好休息整天乱跑什么。
温文澜把周墨淮送回羿华殿之后,便去了政事堂。
前方东营与南闽的消息传来,很多事一刻不能耽搁。
周墨淮回到羿华殿,忽然觉得压在心上的石头不见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晃眼又看到搁置了几天的《夜行记》,他手臂一抄又拿起《夜行记》看了起来。
翻了几页过后,周墨淮找不到上次看到的地方,他往后翻了几页,却看到记载南朝元武大帝遇刺驾崩的故事,这里的时间地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连人名都是真的。
周墨淮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