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墓外有二十八颗柏树。象征二十八星宿。当年刘秀薨逝的太早,陵墓那半边属于郭圣通的还未修葺好。郭圣通便命工匠全力修葺刘秀的那半边。然后,她叫人将刘秀同阴丽华都放了进去。
世人皆叹她贤惠。毕竟,人们总以为,陵墓中的便是在阴世的一切。郭圣通如此贤惠大方让阴丽华同她一起分享刘秀在阴世的宠爱,实在太让人不可思议。要知道,她已然贵为太后,阴丽华不过是暴毙而死的贵人,若是她不愿,绝对没有人说她不将阴丽华放入刘秀陵墓有错。
他们当然不知道,郭圣通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同刘秀共葬在同一陵墓之中。自然很愿意‘贤惠’了。若不是她深知许美人的心意,说不得还会更‘贤惠’的将许美人也放进去。
刘疆亲政了,这一年主持祭拜刘秀的人,自然是刘疆。
那一日,黄河流水奔腾不休。郭圣通站在刘疆身后,跪拜毕。便侧耳听这黄河流水,忽见了后面的邓禹。她便想起一事来:“仲华仍未娶妻?”
邓禹大她八岁,虽风采仍不减当年,可在他的年纪,早已该儿孙满堂了。
邓禹未答。
“我刚刚见你站在那里,忽然就想起了当年在旬邑。”郭圣通道,“那时候,你比现在暴躁多了。”
“人总会老的。”邓禹好一会儿,方叹息。
“我听闻,大司徒未娶亲,乃是有隐疾。”郭圣通叹息,“我本还想与你做个儿女亲家。”
“初时是耽误了,后来,是厌倦了。”
“且随我走一走吧,我想去看看黄河。”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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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疆忙完琐事,却不见了太后。
他不让人声张,只是自己走上了黄河之畔。然后便看到了黄河渡口,那迎风而立的两人。
“陛下,”已然不再年轻的程立道,“风大,是否请太后同相父回来?”
“莫,”刘疆叹息,“其实我知道一些事,我懂,可我不愿去想,也不愿去说。”
“恩?陛下是在说什么?”程立疑惑了。
“莫问,莫让人靠近黄河。莫让人乱传,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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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奔腾呼啸,千年不改。
此情此景,却令人一扫胸头烦闷,得了片刻爽快。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大江东去,浪淘尽’,其实,我们不过是那浪头,看上去十分耀眼,下一秒却要被后浪湮灭。”郭圣通叹。
“太后已然做了很多人毕生无法做到的事:劝农桑,薄赋敛,立凤卫,迁都城,省力役,重著述,开科举……”
“科举是陛下开的。”郭圣通道。
“太后说是,那便是吧。”邓禹并不勉强。
“这些年,多谢你的扶持。我乃妇人,很多决策,都是由你提出,我再迎合。如此,你的仇人怕是不下百十。征公孙述后,你欲娶亲,却因农桑之改,而致新妇还未过门便死于闹市。十年前,又因薄赋之事,致使新妇刚刚定下纳娶便猝死。之后更一一不足而道。这十余年,你被无数次刺杀,重伤七次,两次濒死。我母子二人欠你良多。回想当年在旬邑,也是因我败坏了你的信誉,不然在征公孙述时你便可以领兵,立下不世之功。供后人传颂。”
“我只是为了百姓罢了,再说功也好,过也罢。总归就是那么回事。”邓禹忽然一顿,“只是……”
“只是什么?”郭圣通问。
“无他,风大,请太后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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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静无波的湖面,内里,暗潮汹涌堆积……
永昌十五年二月,伏波大将军马援陨于壶头山,终年,五十二岁。
这消息如一声惊雷,将蓟城的天空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郭圣通手中的针猛然扎进了手中,她来不及呼痛,泪水便模糊了视线:当年,那个风尘仆仆的文士仿佛又出现在她眼前。
不认识马援的人,是永远不懂,他这样的人永远保持着赤子之心的人,是有多么的可贵。
马援十二岁早孤,选择去了边郡放牧苦行。后来游走于隗嚣、公孙述与刘秀之间,认定刘秀是明主后,便毅然追随。
他没有氏族朋友,如同一匹孤狼,在平定凉州,安定陇西之后,又远征交趾郡,然后平定岭南,将古南越国土著收复。两年后,终于胜利还师在蓟城休息了不到三月,又请命去追杀匈奴。
早在迁都之前,郭圣通便已将匈奴杀退回了自己的地盘,此时老将马援要请命追杀匈奴。
或许对于马援来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将是他毕生的追求和无上的荣誉。可对于郭圣通而言,她惟愿这些功臣们能平平安安,安康老死。
匈奴退回后,便意图一统西域。
自汉武大帝时,张骞出使西域开创了丝绸之路,到汉宣帝时刘询刘病已时,便全盘接管了西域。在其设置都护。而之后,外戚掌权,汉朝国力开始萎缩,竟再无力接管西域。开始西域诸国国王还觉得很自由,没想到等匈奴败退之后,竟第一件事就是拿他们开刀,想灭了他们的国家,一统西域,再同汉朝抵抗。
马援想追打匈奴,刘疆立刻给了他三万精兵。不消几月,马援便将匈奴大退,匈奴人无奈只能逃往捷列克河等地,去抢掠白皮肤蓝眼珠的夷人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