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板也感到惊讶：“你不知道吗？河中的小姑娘，不都喜欢那位殿下吗！”
说不定你也是拿霍将军的字画去吸引晋王的注意的，装什么糊涂。
江老板腹诽道。
但他还是温和了脸色，继续道：“哲宗阳平十年时匈奴突袭贺兰山，边塞人心惶惶，那时晋王殿下才十五岁，带着亲兵五百人潜出长安星夜奔驰袭敌营，破敌横尸百万……”
一听就是饿疯了的小股匈奴兵。
代未昭暗自撇撇嘴，但还是做出饶有兴趣的样子问道：“然后呢？”
江老板一时语塞：“……没有然后了。”
然后就是哲宗驾崩太子登基，那些年少热血的逾越之事，晋王自然不会再做了。
本来哲宗时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何况如今上头的已经不是老爸而是兄长。
代未昭哦了一声，瞬间收了兴致勃勃的笑脸：“我的字不要卖给他。”
江老板好气又好笑：“这也由得姑娘说了算吗？”
代未昭道：“我说了不算，霍将军说了算，霍将军肯定不会想把字卖给他的。”
话音落，店伙计探头进来。
江老板招招手，店伙计耳语了几句。
听了两声，江老板站起来向代未昭作了个揖，圆圆的脸上是和气的笑意，但又带着生意人见惯了大场面的不容拒绝：“失陪一下。”
代未昭点点头。
店铺楼上的里间和楼下用纱帘隔着，透过纱帘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人迈过门槛进入屋内的样子。
代未昭瞟了一眼，就看见楼下昂然含笑的女子，还带着点不自知的倨傲，向店伙计道：“江老板在吗？”
代未昭哟了一声，挑起唇角：“冤家路窄，这还真是巧了。”
江老板出去了，包间里一片静谧，没有人回答她。
代未昭却昂起头看向梁柱之间：“你说巧不巧？”
一室安静，只听得到外面传来江老板的声音：“哎哟代大姑娘，什么风把你吹了来？来来来，今日有闲坐下来喝点茶吗？王小，上茶啊，愣着干嘛，上好的万春银芽茶团来……”
代未昭叩了叩案几：“还装！下来！”
轻轻的哐啷一声，瓦片掀动，衣袂翻飞，颜朔雪从梁上落了下来。
代未昭伸手一指：“坐。”
颜朔雪在代未昭对面坐了下来，问道：“你知道了？”
代未昭哈哈一笑：“你以为我傻吗？就你和代朝云那眉来眼去的，一眼就看穿了，你们俩还以为自己挺能耐？”
颜朔雪瞪大眼睛，直觉眉来眼去这个词代未昭用得不对，然而不知道如何反驳。
代未昭身体微微一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本没有错，何况你本是学的殷门的行刺。”
“所以那天我便没有说破，你不用担心我怪你。”
“只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荆轲刺暴秦也不过是一句情有可原，何况无缘无故诛杀手无寸铁之人？幸而是我，如果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你也真的下手吗？”
颜朔雪犹疑片刻：“你讲话怎么像祖父一样。”
语重心长的……
代未昭愣了愣：“像你祖父多少岁的时候？”
颜朔雪道：“六十来岁吧……”
代未昭眼一瞪：“瞎说！”
代朝云的声音飘飘荡荡传进来：“瞎说！我家老爷子好得很！”
江老板连连陪不是：“这话是我不对，我问错了，老爷子本来就没病，何来好了没有？”
代朝云收了狠色，刹那又是嫣然带笑：“老爷子身体不但没事，倒是越见爽健，我这不是来替他买霍将军的东西吗？江老板这里还有没有？”
江老板哎哟了一声：“代大姑娘真是有孝心，难得老爷子看重，我这正巧有霍将军的字呢，保存得好好的，你看一下？”
代朝云应了一声，就要往楼上走。
江老板连忙拦住：“大姑娘，楼上还有人呢。”
代朝云笑道：“江老板，这就有意思了，你是让我在这楼下站着看？”
江老板忙道不敢：“不意大姑娘光临，我将您引到后厅楼上可好？”
代朝云也没有要为难的意思，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代未昭却拂袖站起来，伏在栏杆上望着代朝云的背影道：“江老板卖什么霍将军的东西呢？我也要。”
代朝云听到声音霍然转身，就见代未昭趴在雕花的栏杆上，老神在在地望着她微笑，一派从容淡静的样子。
江老板回头转身，欸了一声：“您这是……”
代未昭拎起手上卷轴晃荡一下，那旧而皱的纸张就在她手上窸窣作响簌簌抖动，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将纸直接给甩碎了。
代朝云瞪大眼睛，旋即又嫣然做笑：“代未昭，是你啊。”
代未昭哈哈一笑：“是我啊！江老板，这字卖给我，不是先说好的吗？五十金，卖不卖？怎么又转手要卖给别人了？”
江老板没法，他本来是打算将代朝云引到后堂去，拿些别的什么给她看的，谁知叫代未昭横插一下。
但心里倒也明白得很，立马开口：“哎呀姑娘，这可是谁出的钱更多谁得的东西嘛！我们做生意的，都是这样！大姑娘说是也不是？”
代朝云笑了笑，一副懒得相争的做派：“五十金，我要了，送后堂来。”
说着又是昂首迈步。
代未昭的声音跟在后面传来：“大姑娘可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啊！八十金！”
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