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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王与九皇子的大婚果真被提到了二月初二,昭帝当朝放了李云梓的假,让礼部的人加紧时间准备。

此后几日,青山王府前车马不停,门庭若市,往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李云梓心烦不已,拉了无名到武场练了一下午剑。无名见她招招用力,不由认真应对起来。李云梓皱着眉,手持的长剑被劈出了豁口,震得她虎口发麻,无名丢下长剑跪在李云梓脚边,道:

“主子若是不快,无名可以将裴公子……”

移步至兵器架前又挑了一把,李云梓冷声打断,“关他什么事?”她是堂堂青山王,还不至为一个男子失意至此,青山王正君是谁并不重要,她只是厌恶李云棠好事占全的嘴脸,厌恶李云棠而已。

“说来,百日昙籽还有几日成熟?”

“十天。”

“三妹现在如何了?”

“被刺伤右腿,现在沈园休养未归,已经三日。”

真是成也裴杨,败也裴杨,听说三妹这几月为了他没少学东西,身边保护的人看得又紧,害她派去的人寻了好些天才找到时机。若不是用酷似裴杨的少年作饵,前日怕是不能得手。这回失了血,她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养成两颗药籽。

忽然心情大好,悠闲地坐回椅中倒了一杯茶,场上的黑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李云梓看着渺远的天际开口,“若你是李云棠,是舍弃昙籽还是舍弃性命?”

无名看着有些失神的李云梓,低头恭敬道:“若昙籽能救主子,舍弃性命;若不是,舍弃昙籽。”

李云梓笑起来,重新拿起剑柄,“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此时,沈园。

不疑将李云棠缠在腿上的染血布条解下,轻轻点几下药粉,再细细包扎。那日太过凶险,若不是主子反应快,就要交代在小道上了。心下又暗怪自己几遍,当日若能以身相代,主子绝不会流血受伤。

李云棠知她愧疚,柔声道:“不疑,不怪你,莫要自责。”

不疑沉默,手上动作不停。力道恰到好处地打了一个结,将她的裤腿拉下。

宇文智和叶川芎端了药碗进来,见李云棠正靠在床头眉头紧锁,不禁劝道:“主子此刻该好……好养伤,昙籽的事交给老妇。”

生血苦药已经不能再喝,如今她一身伤病,百日昙籽也不能再浇灌,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将裴清请来试血。若还是不行,只好放弃,断不能因为两棵草药送了性命。裴杨再好,不及主子性命重要。

不疑看了一眼宇文先生,两人眼光交错,心中都有了计较。

“还有没有别的法子生血?”府中侍卫、暗卫都试过,活虫偏偏只吸收她的血,但凡有别的法子,她都不想把老师牵扯进来。

叶川芎把脸瞥到一旁,冷声道:“没有!”命差点都要保不住,还要生血?想以命换命吗?

“昙籽还有十天就……就可成熟,即使让裴学士注血养十日,也……也无大碍,主子何必固执己见?”

先生说的她如何不懂,只是裴清身体向来不太好,那人从小没有爹爹,对家人比自己个儿的生命都重视,若是裴学士在注血中出了什么岔子,她要如何弥补?再说,最近这两只活虫像是尽最后的力气生长似的,越到后面血量越大,五六日还可商量,十日太长了!

将脸再次转向叶川芎,道:“本王不要太长时间,只争取三四日即可。”

叶川芎听后脸色愈冷,脸语气都结了一层霜,“一天都不行,再多注一日,你会死的!”一双黑瞳冲向她,神情恼怒非常。

李云棠,即使是死,你也不在乎吗?

听到死字,不疑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李云棠脚边,膝盖磕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声泪俱下,“主子,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想想君后,想想公子啊……”

李云棠哭笑不得,见不疑哭得伤心出声让她起来。她不是没有脑子,即使百日昙不成,一年后还有长生草,她不过是想让那人早一点放下,早一点接受自己。重来一世,她要所有她爱的人都好好的,倾尽一生,护他们平安。若自己先倒下,一切就成了空谈,她不蠢。

既然已经到了死的地步,她不得不放弃。

“如此,就按先生说的来吧。墨九,你先去裴贤人那儿,说明缘由,再将老师请来,注意莫要让公子察觉。”

“是。”墨九见她终于松口,不禁长舒一口气,快步出去了。

是夜。

裴清正手持书卷,对着烛火研读,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裴柔站在门外听到母亲的回应后推门进来。看着母亲清瘦的面庞,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咬牙说了。

“母亲可还记得百日昙?”

裴清愣住,她如何不记得,当年她几乎翻遍了医药典籍,寻遍大江南北,还是未能救回元朗的性命。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柔儿怎会又突然提起?眼睛盯着女儿,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裴柔低垂眉眼叹了口气,“三个月前,三殿下于一座庄园中发现了两株百日昙。”

裴清眼中显出异色,忽然想到那天李云棠与她打赌,自信又笃定的样子……

“云棠对阿杨真心实意,何来放过一说。老师言重了。”

“无眠也好,无子也罢,云棠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若老师认为云棠只是一时心情,今日云棠便以性命发誓,此生绝不辜负裴杨。至于老师的担心和疑虑,还请老师能给云棠时间慢慢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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